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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張太太不太相信,以為兒媳婦看人不准。如今親自見面,才覺得畫樓教養很好,對這門親事更加滿意。

    想到這些,張太太笑容更加恭謙:「那我們就恭候夫人了。如果得空閒,家裡的少爺小姐們都去吧。我聽六小姐說,夫人的胞弟也在俞州,讓慕容少爺也去,還有五少爺和客居的盧小姐。」

    「張太太客氣了。」畫樓輕笑,「我回頭問問,如果有空,都讓他們去沾沾老太太的福氣……」

    張太太這才滿意而去。

    晚上吃飯,畫樓把張家壽宴的事qíng說了,問他們誰有空一起去。

    「我不去,學校快要考試,每日要練琴。」慕容半岑低聲道。他每次去蘇瑩袖的小公館吃飯,便藉口說留在學校練琴。

    「我恐怕去不成。那天正好報社有聚餐,老成另謀高就,我們為他開個歡送會。」白雲展算著日子道。

    畫樓和白雲靈便看了盧薇兒。

    「不想去,夠煩的!」她懨懨道,「越來越熱了,晚上出去都是一身汗。」

    「去吧薇兒姐,說不定還能碰上采嫵姐。」白雲靈笑嘻嘻纏著盧薇兒道。

    「估計很難!」薇兒道,「自從他們家三少爺的案子判下來,采嫵的婆婆就關門謝客,也不准她們妯娌出門。咱們也好久沒見采嫵了吧?」

    吳家三少爺參與刑家工廠爆炸案,因為是從犯,又有吳將軍四下里打點,判了有期徒刑四十年,這輩子想出來也難。這件醜事讓吳家顏面盡失,吳夫人又好qiáng,怕旁人看笑話,關起門來對世事不與理睬。

    采嫵也不敢擅自出來。

    白雲靈一想,點頭道:「估計真的見不到。對了,吳家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吵著分家呢。自從吳三少爺出事,吳將軍傾家dàng產打理疏通,吳大少和吳二少就很不滿意。案子判下來了,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也吵著分開過日子,免得將來相互牽連。哎,簡直亂了套。」

    采嫵的婆婆只有兩個兒子,便是吳三少和吳四少。對於前妻的嫡子,吳夫人談不上狠辣,至少不親近。兩位少爺一直小心翼翼在後母面前伺候,連累兩位少奶奶也低人一等。

    吳將軍坐鎮,大少爺和二少爺不敢提分家這話。

    如今三少爺犯下這等惡事,吳將軍還是要保住兒子,便失去了做父親的威信,兩位少爺從前的不滿與今日的不屑,終於爆發,鬧著分家。

    畫樓聽了直搖頭:「我們家兄弟姐妹多,娘從來不cha手各房的事,各房也過和和美美,家宅安寧。可吳夫人這裡要管,那裡要問,卻又不能一碗水端平。吳家如今這分崩離析的狀況,多少有吳夫人的責任。」

    「誰說不是!」盧薇兒道,「采嫵的婆婆真是討厭!上次采嫵拉我去陪她睡一個晚上。第二天四少要巡海,好幾個月後才能回來,吳夫人就希望采嫵能和四少jiāo好。得知我要住在那裡,她當時不太高興。後來采嫵借著和我說話,就睡在客房。結果半夜,吳夫人居然跑到客房去了,讓采嫵回去睡。哎呀簡直……我要是有這樣的婆婆,真是生不如死,虧得采嫵能忍。」

    畫樓等人聽了啼笑皆非,紛紛嘆道:這樣的婆婆,叫人滲得慌。

    「後來采嫵回去睡了麼?」畫樓問道。這件事後來也沒有聽采嫵提過。

    「沒有,采嫵說『薇兒害怕,我留在這裡陪她。』然後又喊了女傭扶吳夫人回去。吳夫人氣得半死,第二天早上指桑罵槐說了好些難聽的話。二少奶奶不小心把筷子掉在地上,她居然當著全家人還有我這個外人的面,罵了二少奶奶一頓。我瞧著二少爺臉色都紫了……」盧薇兒提起吳夫人,很是無語,「就算沒有這件事,他們家也是遲早鬧要分家的。」

    「三少奶奶jīng明得很。三少爺坐牢去了,她估計也想分出去單過。」白雲靈道,「那采嫵能不能也分出去?」

    畫樓聽了,心中一動:采嫵要是能分出去單過,吳時賦的財產便是她的。他日她遠走他鄉,不僅僅有自己的陪嫁,還能捲走那噁心男人的私產。

    想到這些,畫樓眼眸微轉。

    第176章 滿意

    張家的壽宴只有畫樓跟白雲靈去了。

    白雲靈一襲蔥綠色蓬袖掐腰洋裙,清純可愛;畫樓一身碧色湘繡木棉花旗袍,柔媚溫婉。

    張太太帶了家裡女眷迎接,身後跟著二十多親戚朋友家的女眷,都是為了一睹督軍夫人的風采。

    窈窕纖柔,模樣清秀,笑容含蓄內斂,眸子明媚清湛,沒有眾人揣度的跋扈或笨拙。

    張太太熱qíng把家裡來客都介紹給畫樓認識。

    畫樓不拿喬,真誠又謙虛跟大家寒暄。既然決定要跟張家結親,張太太的面子要給足的,以後靈兒在婆婆面前也得歡喜。她原本xing子淡漠,有些煩躁這等應酬,今日卻沒有表露半分。

    張太太又把自己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介紹給畫樓認識。

    張大少爺憨厚本分,言辭也不花哨,恭恭敬敬跟畫樓問好,大少奶奶則恬柔溫順,小鳥依人般站在丈夫身邊,兩人很般配;張二少爺英俊挺拔,眼眸卻很深邃,落在白雲靈臉上的眸光總是脈脈含qíng,jīng明世故;還有兩位少爺,一個十四五歲,一個十一二歲,跟孩子似的,調皮活潑。眾位小姐中,大小姐出嫁兩年了,二小姐張璐年前定了親,三小姐跟二小姐差不多大,是張老爺最喜歡的二姨太生的。

    長子老實,二子jīng明,畫樓覺得張家以後可能就是張二少當家。

    這樣的男人顧忌太多,就算真心對靈兒好,也會保留幾分。如果遇事,他需要先考慮家族的利益。

    而且他瞧著白雲靈的眼眸,畫樓私心覺得,太多qíng了。

    怪不得白雲靈迷上了他。

    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最容易被愛qíng迷惑,不分東南西北。

    白雲靈一臉沉浸愛qíng里的甜蜜,張太太又很喜歡她,張家的妯娌小姑子也沒有刁鑽之人,就連張老爺的姨太太,舉手投足也是世家風範,毫無寒門女子的小氣或刻薄。

    有得有失,誰的婚姻都不可能滿分。

    張二少名叫張君陽,言談舉止皆練達,比大少爺jīng明數倍,張二太太也很喜歡這個兒子。婆婆喜歡丈夫,愛屋及烏也會喜歡媳婦些,只要媳婦不算太離譜。

    畫樓想著,她只需要敲打張君陽幾句,讓他知道白家心中有數,這段姻親就可以定下。等白雲歸回來定下日子,年底應該能送白雲靈出嫁。

    想著,畫樓端了酒杯,透過窗欞瞧見月夜下的噴泉,便笑道:「那噴泉做得美輪美奐,我瞧著喜歡。二少爺陪我走近去瞧瞧可好?」

    畫樓此語一出,眾人皆知她的意思。

    張太太等人滿臉欣喜,白雲靈雙頤生煙,張君陽卻是榮rǔ不驚的從容,笑道:「是君陽的榮幸,夫人請。」

    張家的花園洋房,是俞州城裡頭一分,光房間就有一百來間,庭院有法式的莊園類、中式的亭台樓閣類,裝飾得極盡奢華。

    宴會廳後面,有個大型噴泉,彩燈照耀下,噴起的水柱似懸掛天際的虹。

    水波粼粼,rǔ白色欄杆被浸潤。

    畫樓閒閒依偎欄杆,冰輪瓊華落在她身上,似水般溫潤。

    「二少爺如今是在哪裡做事?」畫樓問道。

    「哥哥不太喜歡做生意,所以我幫著家父打理家中產業。」張君陽輕聲道。言簡意賅,證實了畫樓的揣測,張大少爺不管家中事務,是張君陽幫襯著張老爺管理家業。

    「很不錯。」畫樓淡淡笑了,話音不帶褒貶qíng緒,又問,「什麼時候開始幫著做生意的?」

    張君陽微微頓了下,才道:「前年從英國念經濟學畢業回國,家父不願意我出去找事做,就在家中工廠里給我安了位置,後來父親覺得我做事踏實,就讓我做了他的助手。」

    畫樓笑意漸濃,她真想問,這個男人在英國兼修心理學吧?

    這樣聰明,這樣能準確揣摩人心。

    畫樓問他什麼時候幫著做生意,就是想問他念過什麼書在,哪裡念的書,什麼時候畢業的,又不好直接開口,給人輕浮感。結果他早已聞聲知雅音,連他學得什麼專業都告訴了她。

    又說他一開始在工廠里做雇員,因為踏實能gān才被父親提拔。

    一來是說,他是個做事踏實的男人,把白雲靈jiāo給他,白夫人應該放心。每個家長都喜歡孩子做事踏實,不要好高騖遠;二來想說他父親不驕縱孩子,對待兒子要求苛刻。父親有這樣的見識,這樣的人家不會倒下去,所以白雲靈的未來無需擔憂。

    短短談話,便是面面俱到的解釋,令畫樓讚賞。

    不管他對白雲靈的感qíng有幾分是真心、幾分是算計,只要白雲靈安守妻子的本分,尊重他愛慕他,他就不會虧待妻子。這樣jīng明的人,永遠知道什麼最有利。他將來就算真的有了美貌嫵媚的姨太太,也不會放任妾室欺壓正妻,壞了宗族的三綱五常。

    人品端正,言行謹慎,機敏過人。哪怕有算計,亦會光明正大。他想討得畫樓的贊同,來表明他想結這門姻親。

    能不能攏住他的心,靠白雲靈的本事了。

    人生的路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畫樓只能在白雲靈選路的時候幫著指點,提出意見。她選擇哪條路,怎麼走,都是她自己的抉擇。

    至少這條路的起步,是個很好的開端。以後是淒風苦雨,還是滿路繁花,皆要靠自己的經營。

    想到這些,畫樓便微微一笑:「二少爺都是從倫敦回來的?我們家靈兒也是,怪不得你們談得來!」

    這話令張君陽面容一松,他知道畫樓是肯定了他。

    如果畫樓不滿意他,是不會想著他和白雲靈有牽連的,更加不會說靈兒也是從倫敦回來的。

    「是,我也是從倫敦回來的。因為求學地方相同,時常跟六小姐聊天,總有話題說不完。六小姐很聰穎,只要真心和她聊天,她也是很善談的。」張君陽笑了笑,話音比剛剛輕鬆不少。

    女孩子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總是顯得很活潑,話也會多起來。

    張君陽的意思,是說他是真心待白雲靈的,白雲靈也愛慕他,他們兩qíng相悅。

    不做空dòng的承諾,只是讓畫樓知道他的優點,這個人靠譜。

    不浮誇,不急切,知輕重,懂世故,又jīng明能gān,就算將來白雲歸下野,靈兒的處境也不會太尷尬。

    畫樓和張君陽回去的時候,壽宴已經開席。

    白雲靈羞赧著問她:「大嫂,你剛剛跟君陽出去那麼久,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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