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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畫樓又忍不住想,她去霖城的那幾個月,是不是他心裡害怕,卻沒有人細心關懷他,只得自己忍著,自己挨著,才會bī得自己易怒兇殘?
畫樓安撫的拍著他的身子,找准xué位輕柔推拿,片刻他便安靜入睡。
盧薇兒一直站在畫樓身後,滿眸心疼望著chuáng上的慕容半岑。他安靜下來時,依舊跟從前一般美麗溫柔,修長睫毛覆蓋著,睡顏比女孩子還要驚艷。肌膚chuī彈可破,睫毛纖濃修長。
叫傭人拿了迷迭香過來點著,讓慕容半岑好好睡一覺。
畫樓摸著發疼的胃,挽住盧薇兒的胳膊:「走吧,餓得慌,咱們吃飯去。」
一桌的餐具重新擺放整齊。
畫樓叫上菜,她和盧薇兒對面坐著,有一口沒一口吃飯。
「大嫂,有句話我說了你別生氣啊……」盧薇兒試探著開口道。
畫樓頷首:「沒事,你說。」
「在國外,如果心理受過嚴重創傷的人,長期得不到修補,就會導致心理變態,需要心理醫生的專業治療和調養。我覺得,你應該想法子,送半岑出國去看看,趁著他暫時……」盧薇兒怕畫樓不快,又急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說話直接些……」
「我明白的。」畫樓給了她一個恬柔的笑容,「你是關心半岑。」
說罷,她嘆了口氣:「再看看吧。心理疾病不就是心結解不開?我最近沒事,會陪著半岑,儘量開導他,等幾個月後如果他還是這樣,我會考慮送他去國外專業的心理診所。」
盧薇兒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易副官大約九點多從季公館回來,稟告畫樓說,章子莫明早會親自登門,送夫人要的東西。
畫樓讓他下去休息。
易副官叩靴行禮,退了出去。
她和盧薇兒一直坐在客廳,等到十二點,白雲展和白雲靈還沒有從醫院回來,畫樓頓時不安。
被踢了一腳,不會真的踢重了吧?
要是被踢斷了……
「薇兒,你去睡吧!」畫樓對昏昏沉沉的盧薇兒說道,然後喊了管家進來,問他可知道五少爺送去了哪家醫院。
管家說六小姐吩咐去德國租界的教會醫院。
畫樓便道:「你去近衛營叫易副官過來,幫我派車,我要去醫院看看。」
第169章 趁虛而入
畫樓剛要出門,院子裡響起汽車鳴笛聲。
她忙迎了上去。
白雲展每一步都得極慢,白雲靈在一旁攙扶著他,表qíng很尷尬。
畫樓忙問:「怎麼才回來?醫生怎麼說,沒事吧?」
一句話問得白雲展滿臉通紅,微微結巴:「沒……沒事……」
「真沒事嗎?」畫樓見他紅了臉,她也有些尷尬。可是白雲歸不在家,踢傷他的又是她娘家弟弟,只得硬著頭皮關切。
「真沒事!」白雲展甩開白雲靈的胳膊,耳根都紅透了,「我先去睡。」
畫樓只好拉著白雲靈問。
白雲靈同樣尷尬不已:「大嫂,我不懂德文,那德國醫生跟他說了什麼,他又不肯告訴我。他說沒事,應該就是沒事!」說罷,又微惱看了畫樓一眼,「還要複診,我再也不去了,那醫院的護士特別討厭……」
只怕是護士以為他們是兩口子,拿白雲靈取笑了。
畫樓安慰她幾句,又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去的時候遇上焚燒洋貨,堵了好幾條路,九點多才到。醫院裡就診,費了將近一個小時,那德國主治醫生做什麼事qíng都特別仔細,慢吞吞的;回來的時候我們怕城裡路不好走,直接從海堤過來,結果倒霉死了,碰上幫派火併,軍警圍了一圈,因為我們是官邸的車,才特別通融讓我們先過來……今天特別不順……」白雲靈撒嬌抱怨,而後又想起慕容半岑,低聲問畫樓,「半岑沒事吧?我瞧著他打容舟的樣子……」
「沒事!」畫樓打斷她的話,微微笑了笑,「很晚了,趕緊去睡吧。」
次日早上五點多,天色大亮,畫樓被後花園一陣呼喝聲吵醒。推開窗欞去瞧,卻見慕容半岑和方副官在練武。
這幾日她都沒有注意,半岑一直這般早起練武?
吃飯的時候,慕容半岑表qíng溫順,低聲問畫樓:「姐姐,五哥沒事吧?我昨天不是故意的。」
白雲展今天沒有起chuáng,畫樓叫傭人給他端了早飯。問他可好一點了,他只是敷衍著沒事。
畫樓也不確定白雲展是否傷得厲害,只好把他敷衍她們的話告訴慕容半岑:「沒事,我們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慕容半岑上樓換校服拿書的空隙,畫樓便趁機問方副官:「少爺最近每日都那麼早起來練武?」
方副官搖頭:「以前都是晚上回來練一個小時。少爺今天四點多就去找屬下,說進度太慢了,以後早晚各練兩個小時。夫人,您不用擔心少爺太過於cao勞,屬下從五歲習武,懂得分寸,不會讓少爺累得傷了筋骨。」
畫樓微微頜首,眸子裡露出讚許:「你做事向來有分寸,我很放心。昨日那事,易副官依舊跟你jiāo代清楚了吧?務必查清楚,回來稟告我。」
方副官稱是。
慕容半岑便已經下了樓。
出門之際,他把畫樓拉到一旁,低聲問道:「姐姐,我晚上去媽那裡吃飯,你可去?我昨天給媽打電話,她說今天做豆豉蜜汁huáng魚。」
畫樓滿眸溺愛,笑道:「你去吧,姐姐今天有事。回頭問問媽,小公館缺什麼,我過幾天去給她添了。」
半岑有些失望,快到上課時間,亦沒有過多堅持。
早上沒有下樓的,還有容舟。
畫樓叫管家派好汽車,等會兒送容舟回去;又叫易副官去近衛營尋兩個副官給她。
她則漫步上樓。
容舟房門是反鎖的,聽到咔嚓一聲突然被打開,她蒙在被子裡嚇了一跳。
伸出頭來瞧見是慕容畫樓,頓時抓起抓起chuáng頭柜上的一隻水晶廣口花瓶沖她砸過來,呵斥罵道:「滾,我要見督軍,你給我滾!」
青稠般濃密髮絲凌亂,雙頰紅腫,說話時口齒不清,像個發瘋的女子,絲毫不見往日的風qíng。
想起初見她時,她那般冷艷傲然,歌喉平常,但是氣質灼烈,就連慕容畫樓和白雲靈,都被她吸引,大氣不敢喘;而後的她,總是冷傲高貴,對誰都不愛搭理,纖柔下巴倨傲揚起。
她似最美最嬌貴的紫睡蓮,初露容顏驚艷萬物,美若謫仙。
她所求的,亦是普通女子奢望的愛qíng。她甚至不奢望獨占這份愛,只求分得一杯羹,足夠讓她活命。
可她愛上的男人,對自己要求嚴格,對旁人的要求更加嚴格,嚴格得近乎無qíng。
畫樓躲開了那花瓶,一聲清脆裂磁聲,水晶碎片四處迸飛。
「容舟,你可知道,你擁有世上女人都羨慕的容貌。」畫樓聲音輕柔低婉,「憑藉這個,很多東西你唾手可得,從前三少jiāo給你的任務,我相信你一定完成得很好。可月盈則虧,如何一個人把好處全部占盡,世界便失了平衡。得到一些,總要失去一些……」
容舟猛然將被子蒙住頭,大聲吼道:「我不想聽你說話。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離開。只要我在這裡,督軍總有記得我,督軍不忍心趕我走,我對他那麼好!三少說,男人都會心疼愛慕他的女人。他只是暫時被你蒙蔽了眼睛,才不肯要我,我還有機會的,你別妄想趕我走!他會心軟的,他會喜歡我的。每個男人都喜歡我,督軍也是男人!」
說罷,她倏然掀開被子,眼眸yīn鷲望了畫樓一眼,唇角的冷笑異常清晰yīn刻:「人家都說,督軍內地來的夫人如何聰明如何了得,督軍教妻有方。你是個有本事的,有本事讓眾人都誇獎你。可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你想過他日你的真面目揭露出來的後果麼?你以為你能矇騙督軍一輩子麼?他身邊會有很多女人,就算你把我趕走了,以後還有旁的女人到督軍身邊。你一輩子別想安寧。」
那張紅腫的臉已經變形,那妖嬈嫵媚的眸子亦失去了神采,唯有死魚般的灰白與yīn刻,叫人心底發寒。
畫樓嘆了一口氣。
一個人生活信念的崩塌,就毀了她活下去的希冀,她變得這般痴狂也是qíng有可原。
「每個男人都喜歡你的,容舟!」畫樓誠懇笑了笑,「除了白雲歸。」
那痴狂的眸子微怔,瞬間更加瘋狂盯著畫樓。
她的話,說出了容舟心裡最大的痛楚與不甘。可這痛楚卻是事實,不管她多麼優秀多麼出眾,白雲歸都不喜歡她。
從最開始,她把他叫去小公館,在他面前脫光了衣裳,露出豐腴又年輕的身體,痴喃著他的名字,撲在他身上,卻被他冷靜推開開始,她就知道白雲歸不喜歡她。
還記得那日他說:「這麼冷的天,別凍壞了,把衣裳穿上。以後也不用這樣。我想要一個女人,哪怕她千般不願,亦要在我身下承歡;我看不上的女人,賣弄風qíng也於事無補。你不合我的口味。」
那般冷靜,那麼冷酷。
倘若他能放縱一分,倘若他對她有一分yù望,便能得到她。那般美味,是多少男人求而不得的。那個吳時賦,不就為了她差點和父親翻臉?
偏偏白雲歸不要!
「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能在白雲歸身邊待多久,都與你無關。因為你的失敗已成定局。」畫樓聲音依舊柔婉,哪怕容舟字字刻薄,她毫不動怒,「每個男人都說你很美,那是因為你高貴冷傲且難得。追不到手的獵物,往往令人馳往。倘若叫他們看到你這副低聲下氣哀求模樣,跟那些庸脂俗粉有何不同?端起你的高貴,另尋出路吧。」
「出路?」容舟被慕容畫樓最後幾句話說的心中一怔,是不是因為從前的她孤傲,所以那些男人如此瘋狂?可是她的出路在哪裡?出了這官邸,三少不會放過她,白雲歸再也不允許她接近她。
她還有什麼出路?
「出路!」畫樓淡然笑道,「當前路被堵死,以退為進才是出路。」她料想容舟不一定能聽懂,便解釋道,「督軍已經對你厭煩,你賴在這裡,只會惹得他更煩。得不到的,男人才會心心念念。等我真面目被揭穿那一天,你再回來!」
「你知道督軍為何喜歡我嗎?」畫樓聲音更是魅惑,既然容舟覺得白雲歸喜歡她,那讓將錯就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