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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不知道為何,畫樓覺得自己的呼吸比剛剛順暢幾分。

    容舟驚愕,難以置信望著白雲歸,淚珠大顆大顆簌簌滾落。

    白雲歸面容沒有剛剛的盛怒,只是語重心長道:「你的遭遇很可憐,我也同qíng。被親人推向火坑,淪落風塵,你是個薄命的人。這不僅僅是你的不幸,是整個時代的罪孽,是整個民族的淪落和扭曲。你是我管轄內的百姓,百姓養活著軍人,軍人保衛你們,我們誰對誰都不存在恩qíng。況且,當年用xing命和鮮血護住你的,是你的僕婦,你卻只記得我……」

    聲音里不自覺流露失望,他微微一頓,悄斂了qíng緒,繼續道:「我已經明白告訴你,不管是做我的女人還是下屬,你都不夠資格。你不管是做了舞女還是後來做了特務,也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沒有bī迫你。難道因為你心裡念著我,我就要對你的不幸負責?」

    容舟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難以置信望著他那張平靜的臉。

    這般無qíng。

    以前聽人說,白雲歸是個狠毒無qíng的人,她一直不信。再無qíng的男人,都會被女人的柔qíng打動。

    他牽著那個女人的手,要為她辦最盛大的婚禮,難道他無qíng?不,他對慕容畫樓有qíng,且是濃濃深qíng。

    是她走不進白雲歸的心而已。

    容舟突然蹲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像個失落的孩子。剛剛她落淚時,依舊刻意保持著她的柔媚與楚楚可憐。此刻,才是絕望的放聲啼哭,淚珠沿著她白皙手背滾落。

    「我怎麼辦,我以後怎麼辦?」她哽咽著呢喃,「你不要我,我這些年這樣辛苦活著,是為了什麼?我舉目無親,沒有人真心疼愛我,這個世界有什麼可以留戀?」

    這些話,似乎宣洩絕望,也好似在威脅白雲歸:他若是不肯要她,她活著便失去了目標,還有什麼意義?

    畫樓一直以為,容舟在李瀲之的南下計謀中,扮演了角色,如今瞧來,就算是有角色,也是用來誤導他們的。

    這樣的女子,只能用來施展美人計,除此之外,難堪大任!

    畫樓有些失望,原來容舟是李瀲之的煙霧彈。

    「那是你自己的選擇!」白雲歸最是聽不得這種消極的調子,更是不喜歡女人用死來威脅他,眼眸又噙了薄怒,「你願意為別人活著,或者自己活著,我qiáng求不來;你願意去死,我更加無法阻撓!命是你的,生死你自己決定。你弄壞了夫人的婚紗,怎麼反過來好似我們欺負了你一樣?」

    聽到這話,容舟哭得更是傷心。這些話如同一根刺,刺入她的心臟。

    從前,那麼多男人求著她,她玩弄他們與股掌之上。

    如今這是報應嗎?

    可是這報應,也太狠了。哪怕他不肯給她全部的疼愛,只要一份,只要肯敷衍著她,她都會心滿意足。

    哪個男人身邊,沒有姨太太,沒有紅顏知己?

    偏偏白雲歸沒有!

    她不幸,容舟覺得自己如此不幸。她盼了這些年,等待的居然是這樣怪異另類的男人,可是她能如何?

    跟了多qíng的男人,總有一日容顏未老恩先斷,新人換舊人。

    「好了別哭,這一整日我頭都炸了。倘若你再鬧事,就回小公館去,生死我不管。你應該聰明幾分,哪些是旁人對你的恩qíng,哪些是你應得的,你應該想清楚。得到我的保護,不是你應得的!你不要得寸進尺。」白雲歸冷漠說道,又喊了管家進來,讓女傭扶容舟回房。

    容舟好半天才抬眼,眼眸里有難以辨別的死灰和yīn霾,怔怔落在白雲歸和慕容畫樓臉上。

    家裡終於平靜下來。

    畫樓覺得容舟的qíng緒不對。她受了這樣的打擊,容易走極端。

    可是讓白雲歸去安慰她,怕又給她莫名的錯覺,以為白雲歸對她尚有憐惜;畫樓自己去,更顯得huáng鼠láng給jī拜年不安好心,只怕加深她的怨恨。

    每個人的生活,不如意的地方總是需要自己去慢慢適應,接受,最後承認事實跟自己預想不同。

    接受殘酷,接受現實的無奈,才能真正堅qiáng與成熟起來。

    她唯有嘆氣。

    白雲歸攬了她的腰,這才低喃道:「上樓吧,你不是要換衣裳給我看?」

    畫樓見他qíng緒還是不好,便笑道:「要不,您在這裡坐,我上樓去換了,下來給你和靈兒薇兒還有采嫵看,看看哪一套最好。」

    白雲歸沒有心qíng應付,沉聲道:「下次再給她們看,今天穿給我一個人看。」

    畫樓無法,只得跟著他上去,又吩咐管家,把禮服全部放到客房去。

    第167章

    畫樓挑了十套禮服,一套套換給他瞧。

    禮服裁剪合度,將她纖腰翹臀勾勒得豐腴誘人;曼妙窈窕,脂粉不施,薄妝淺黛亦風流。

    其中一套枚紅色挑金線蘇繡鳳紋、一套橙紅色銀紗滾赤紅金邊湘繡喜字、一套桃紅色蘇繡吉祥如意圖案最得白雲歸喜歡,說她穿在身上,映襯得雙頤含煙,盈眸流彩。

    「李方景送來的那些寶石首飾,有一對血色心形耳墜,通透純淨又喜氣,您看能不能配禮服?」畫樓笑著說,見他沒有蹙眉,便轉身從梳妝檯上把那對耳墜找了出來。

    指甲蓋大小的耳墜,托在她凝脂白皙的掌心,晶瑩純透的血色寶石似一顆玲瓏心,粲然光澤映照在畫樓那點漆眸子裡,眼眸也流轉著淡淡璀璨。

    白雲歸終於笑了笑:「他挑女人的首飾眼光不錯,這對耳墜很漂亮。戴上我瞧瞧……」

    說起李方景,口吻似乎只是在說畫樓的一個故友,從前李方景挑釁的那點間隙,他已然忘卻。對待生活與身邊人,他總是自信、gān脆、豁達。

    畫樓不禁也笑,隨手把耳墜戴上。

    血色光芒與身上桃花色旗袍相應,肌膚越發磁白。

    白雲歸瞧著,心頭微動,緩緩起身,貼近她的腰肢,讓她一隻手搭在自己肩頭,一隻落在自己的掌心,讓她隨著他的步子,緩慢又輕盈起舞。

    見她步子見嫻熟,一步不落,髮髻間幽香暗浮,白雲歸深深吸了口氣,容舟帶來的那點不快也煙消雲散。他握住她綿軟掌心,問道:「你同我跳過舞沒有?」

    畫樓見他心qíng好轉了,也大膽同他逗趣:「跳舞不是應該由紳士邀請?您同我跳過舞沒有?」

    一句話問的白雲歸啞然。

    他們好似真的不曾共同出席宴會,不曾攜手共舞。

    她來到他的身邊,整整一年,讓他的生活發生了很多的改變。

    她讓他明白,家庭是什麼----每晚眾人一起吃飯聊天的熱鬧,溫馨安寧,並沒有他想像的吵鬧煩悶;她讓他明白,婚姻是什麼----兩個人相互尊敬,維護彼此的尊嚴,哪怕再有間隙,在外人面前亦是和睦,相敬如賓。

    她亦讓他清楚,女子內心和能力的qiáng大,並不是倔qiáng,反而更添柔媚魔力,令人馳往。

    「真沒有!」白雲歸笑道,「等我回來,正式辦婚禮的時候,咱們共舞。」然後又想起很多往事,有些悵然道,「畫樓,你要是早生幾年就好了。等再過幾年,我老態龍鍾,你依舊年輕美麗,只怕也嫌棄我這個老頭子了……」

    畫樓直笑。

    「我老了躺在病chuáng,你會嫌棄我麼?」白雲歸語氣悶悶問道,語氣卻是在故意同她玩鬧。

    畫樓只是笑,越發不可收拾。

    終於他微惱,打橫將她抱起,丟到chuáng上,身子重重壓下。不待她喘氣,便擷取她的粉唇,留戀輾轉。

    兩人都透不過氣,才鬆開了她,依舊固執問她將來會不會嫌棄他,好似小孩子的調皮,非bī得她說不可。

    畫樓被鬧得沒有法子,只得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呵氣,學著他一貫的曖昧口吻道:「等您老得不能一下把我丟到chuáng上,我再嫌棄您。」

    說完,自己先訕起來,臉頰微熱。不下點猛藥,他不知道要糾纏到什麼時候,畫樓便索xing橫了心撩撥說了這句。

    結果,白雲歸反應令畫樓始料未及,他好似瞬間被點燃,呼吸一頓,他的肌膚有些燙人,下面緊貼她大腿的某物開始發硬,隔著軍服亦能感覺越來越灼熱。他眸子纏綿望著她,湊在她耳邊呼氣:「原來你喜歡被我丟到chuáng上……」

    手開始熟練探入她的衣襟,摩挲著她滑軟肌膚。

    畫樓大駭,一個勁吸氣:「督軍,白天,白天!」藥下得猛過頭了。

    昨晚他那樣酣暢淋漓,這還沒過二十四小時呢,他哪裡來的這麼多力氣?

    「嗯,白天呢。」他故意裝傻,呢喃著,便又封住了她的唇,靈巧燙人的舌尖在她檀口裡遊走,令她躲避不及。

    聽到一聲輕微帛裂聲,畫樓使勁掙扎,口齒不清喊道:「衣裳,別弄壞了衣裳……」

    「壞了再買,你專心點。」他唇瓣不離她,嗓音含混說道。

    畫樓啼笑皆非。男人說qíng話會惹得女人心頭微甜,女人說qíng話則會惹得男人yù火焚身。

    等她明白這個的時候,自己已成他口中美味。

    一陣敲門聲,清脆響起。

    畫樓聽在耳里,無疑是救命曲。她忙推白雲歸,自己快速從他身下爬了起來。

    周副官的聲音恭敬響起:「督軍,程參謀有急事找您,正在會客廳。」

    畫樓已經起身,對鏡理鬢角。

    白雲歸應了一句知道了,然後又低聲抱怨:「這個程東陽!」轉身把畫樓捉過來,狠狠吻了下去,半晌放開,有些喘氣道,「等我辦完正事就回來,夫人別急。」

    畫樓微噎,水盈眸子含怒瞪向他。

    他哈哈大笑。

    她換了衣裳下樓,盧薇兒等人坐在客廳里喝茶,神色不安。

    采嫵已經回去。

    見畫樓下來,便都湊上來。白雲靈擔憂問道:「大嫂,大哥剛剛急忙出去了,沒出什麼事吧?」

    「我瞧著大哥的樣子,要殺人似的。後來又聽到容舟哭,大哥是不是打她了?」盧薇兒一臉幸災樂禍。

    急匆匆出去了?

    借款的問題出了岔子?

    畫樓心頭微沉。她垂眸斂了qíng緒,才笑道:「打女人還算男人嗎?督軍沒有打她。最近公務較忙,南方都亂了……」

    眾人都放下心來。

    說著話,慕容半岑回來。他快步奔到畫樓身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緊緊攥住畫樓的袖擺:「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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