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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這才解了圍,白雲靈展顏輕笑:「采嫵姐,你最好了!那我等會兒也跟你們去買腕錶。」
盧薇兒偷笑,白雲靈便佯嗔瞪她一眼。
一旁沉默不語的容舟突然道:「我跟你們一起吧。我也很久不見六少。」
她來俞州時跟吳時賦曖昧不清,吳時賦要納她的時候,她卻攀上了李方景。為了她,兩個風流公子持槍火併,這段風流公案至今被津津樂道。
後來李方景又把她送給白雲歸。
這中間到底有哪些糾葛,外人揣測紛紛,各種yín靡難聽的說法都有。容舟更是艷名高漲,說起她的名字,男人都會覺得心頭蘇蘇,躍躍yù試。可白雲歸qiáng悍霸道,把容舟金屋藏嬌,任流言紛飛,不管不顧。
慢慢也就冷卻下來。
可這些事qíng尚無「真相」,一點蛛絲馬跡,還是能點燃八卦的熊熊火勢。
她是白雲歸的姨太太,得到白雲歸的允許,住在官邸是她的福氣,畫樓不能有什麼抱怨;可吳夏采嫵是吳時賦的正妻,曾經她跟人家丈夫暗通款曲,對面采嫵絲毫不避嫌。
她不會為這個世界改變一點,可是整個世界都要為她讓道。
不知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世事,還是故作傲慢。
眾人的眼眸便都落在白雲歸身上。
白雲歸垂首吃飯,沒有注意。
一時間氣氛僵持,容舟臉色尷尬又含有薄怒。
盧薇兒和采嫵只當沒有聽到。白雲靈很不喜容舟,可她終歸是大哥的人,gān晾著她,剝的也是大哥的面子。她笑容勉qiáng:「只是婉兒邀請的,也不知道六哥回來沒有……」
「那我見見婉兒吧,我跟她有些jiāoqíng,許久不見了。」容舟清冷道,下巴微揚,瀲灩眸子裡噙著憤怒的不屑,卻賭氣般定要跟她們去。
這樣任xing!
不,這樣故作任xing。
畫樓眸子微閃,心頭忽然浮動纏繞的絲線,密密麻麻jiāo織又分開,卻能在雜亂中理出一些清晰。
讓容舟去也好。不怕有作為,只怕不作為。
有作為,就有破綻。
她正要開口,白雲歸已然抬眸,聲音微沉道:「下次再找機會見吧,你不是身體不好?多休息。」
明明是關心的話,眾人卻聽出不同的味,表qíng各異。
容舟那總是yù訴幽懷的多qíng眸子,有了疏疏澀然,不甘心般望著白雲歸。
她喜歡他什麼?畫樓很是不解。倘若一個男人對畫樓這般漠視,拒絕如此明顯,哪怕他身上有她活命的氧氣,畫樓也寧願落入輪迴,不會依附。
這是女人的傲骨。
這點傲骨都沒有,生命便如柳絮楊花,短暫易逝,隨風徜徉。縱使千般嫵媚萬種風qíng,也只能給男人風流繁華的愛qíng添一抹艷色。
「容姨太身體欠佳,是應該好好照顧自己,以免督軍憂心。六少若是回了俞州,遲早會來官邸做客,他原本就與我們是朋友。到時自然能見到六少和唐小姐。」畫樓見容舟楚楚感傷,眾人又都不搭理她,氣氛詭譎,便出聲安慰一句。
容舟低低應是。
天氣晴朗,金色陽光篩過樹影,投下斑駁蔭痕;碧穹似洗,gān淨透明,如上佳翠玉,幽藍純淨。碧樹繁花的錦簇初夏,蟬聲繾綣繚繞,瑤階暖照拂身,畫樓秀額唯有薄汗。
她掏出帕子拭汗,等司機把車子開過來,白雲歸便出來。
一襲督軍常服,筆直挺括,勳章被粲然暖光一照,掩映著灼目的光澤。畫樓上前,幫他微微整了整領口。
見他額頭鼻翼皆有細汗,畫樓隨手幫他擦拭。
他卻一把擒住她的纖柔皓腕,拿到唇邊嗅了嗅,故作輕浮道:「真香!」
畫樓只是笑,掙脫手,把帕子扔給他:「督軍喜歡,送您!」
白雲歸居然真的接了,往口袋裡一藏。
畫樓微詫,忙去掏,口中直笑:「要是開會時不慎掉出來,不知道惹出多少香艷猜測,有損督軍威名,您還是還給我!」
她微微側身去掏帕子,青稠髮絲映襯雪色頸脖,有淡淡白玉的瑩光。那粉潤瑩光,把雲髻珠釵上龍眼大小的粉色珍珠比得失了色。
滿眸的笑意,賽雪的肌膚,似亭亭綻放的白蓮,清純柔婉,又高雅蘊藉。
白雲歸的眉梢潛入絲絲柔意。
各自上車,出了官邸。
「姐姐,督軍對你比以前好……」慕容半岑跟畫樓道。
可能是要去見母親,他心qíng甚好。
畫樓微訝,看了他一眼。
慕容半岑被她瞧得底氣不足,囁囁嚅嚅道:「他剛剛望著你偷笑。」
前頭的易副官悶聲笑了,怕畫樓不悅,連忙斂去笑聲,正襟危坐。
畫樓尷尬不已,咳了咳。
見到蘇氏,慕容半岑興奮不已。蘇瑩袖則又是哭又是笑,感嘆半晌。
畫樓在一旁勸著。
在小公館逗留了一整日,就是三個人說說話兒,或彼此對視一眼,都是瑣事。但那溫馨安寧的感覺,畫樓前所未有,她心底蘇蘇的。
易副官鬆了他們,便找章子莫,把兩個保鏢帶了過來。
皆是人高馬大,黑著臉的模樣凶神惡煞的,畫樓很滿意。又問了幾句話,不算世故油滑,也並不木訥,規矩本分。
她讓易副官給他們打賞些錢,又讓去城裡買些禮物,給章子莫送去,說是姐姐多謝他辦事周到。
晚飯的時候,廚房做了菠蘿ròu,酸甜香稠,惹得畫樓和慕容半岑食指大動,留在小公館吃了飯才回官邸。
白雲歸等人坐著喝茶,好似在等畫樓。
白雲靈把白天見唐婉兒的事qíng告訴了她:「她現在給六哥做秘書,有筆生意要談,便跟著奧古斯丁先生回了俞州,六哥沒有回來。六哥記得大嫂說內地寶石首飾貨色不好,緬甸運過來的上等貨都在託運在香港賣,他就選了些,讓婉兒帶給我們。這一匣子是你的……」
畫樓打開一瞧,瑰麗炫目,寶石顏色純正透亮,都是難得一見的佳品。
「讓他破費了。」畫樓笑道,「婉兒什麼時候回去?到時咱們也給六少送點禮物。」
然後把匣子推給閒坐一旁的容舟,笑道:「容姨太太看看,有喜歡的挑幾副……」
容舟微微瞧了一眼,眼眸發亮,瞬間又垂眸,聲音輕柔道:「謝夫人好意,只是我不太適合寶石首飾。」
便這樣拂了畫樓的好意,有些不識好歹。
畫樓卻笑了笑,把匣子關上,絲毫不計較。
說了會話,便各自回房。
白雲歸沉吟片刻,才跟畫樓道:「婚禮的禮服都做好了,三天後他們會送上門來。」
畫樓哦了一聲,問白雲歸:「放在二樓最西邊的客房可好?那房間有一整排的柜子。」
白雲歸點頭:「你做主。」然後眉頭又微蹙。
畫樓看出他的異樣,便問道:「出事了嗎?」
他臉色微沉:「南邊大澇,死了好些人,我明天部署一下,下午要去巡查,可能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說好辦婚禮,怕要拖到秋天……」
大澇死了人,更加民不聊生,原本就是亂世,只怕有了民眾鬧事吧?
他不想她擔心,所以不說,畫樓也故作不懂。她道:「正事要緊,婚禮以後再說。需要我做些什麼嗎?要不要讓城裡富戶捐款?」
白雲歸眼眸一亮。下午接到災qíng電報,他正為賑災款頭疼,想著如何從各項開支里省出來。找了政府官員開會,各自都有說辭,全部在叫苦,沒有那個部門願意消減開支。
白雲歸氣得大發雷霆。
發完火,賑災款的問題,南方動亂的問題,俞州形勢風雨yù來的不尋常寧靜,全部壓在他心頭,兩邊無法兼顧,令他煩躁苦悶。
畫樓一句話,讓他的煩心頓時減了一半。
集資於民,原本是很古老的法子,他們一時間被那些政客吵得昏了頭,居然忘了這茬?
第164章 初吻
因為要籌款賑災,白雲歸讓幾個得力的屬下先行南下,他稍後兩天趕過去。
第二天,白雲歸在市政廳辦晚宴,宴請城中各大富商。
南邊水災和動亂的消息,那些jīng明的富商早已得知。白督軍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那些生意jīng全部是有備而去,跟狡猾的政客一樣,他們託詞千奇百怪,卻都在再哭窮。明知道他們都是在鬼扯,卻找不到證據反駁。最後收穫甚微,杯水車薪。
白雲歸回來後,氣得大發雷霆。
他的幕僚蘇永便道:「督軍,把他們全部關起來,看他們給不給錢!要是南邊鬧起來,俞州也不會安寧,他們怎麼那麼短視?」
程東陽忙道:「不可,那跟搶有什麼區別?回頭又要被新聞界的人罵。商人重利,他們就是短視。我看籌款這個法子不可行,通電全國,問張總統要錢吧!」
「那不是太丟人了?督軍自己地盤的事,跟張總統要錢,他要是藉機刁難怎麼辦?」蘇永不同意。
白雲歸揉著發疼的眉心,半晌才道「把官銀號能用的錢全部拿出來,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再說!」
「不行!」程東陽和蘇永齊聲急切道。
卻被輕而脆的敲門聲打算,倆人頓時沉默。不待裡面的人回應,檀木雕花門輕輕推開。
一陣馥郁清香飄渺而來,是鐵觀音茶的清冽,光聞著便讓人心頭微靜。那凝脂般白皙纖指端著朱色托盤,步履輕盈,聲音溫軟:「我泡了茶,送給你們嘗嘗。」
是白夫人,她穿著藕荷色斜襟寬袖老式上褂,月白色長裙,眼眸含笑清淡如初荷,婀娜走了進來。
白雲歸眉頭鬆了半分。
畫樓分別遞茶,蘇永和程東陽恭敬接了,忙道多謝夫人。
又給白雲歸端了一杯,她唇角的笑意淺淺柔膩:「督軍,喝茶!」
白雲歸接過去,輕呷了一口。
她便問今日籌款的qíng況。
白雲歸不好當著屬下的面對她言語不恭,便放緩了聲音:「十萬塊都不到!那些人早就商量好的,個個口吻一致,要不是錢押在廠子裡,就是押在股市里,我總不能去銀行翻他們的老底吧?籌款行不通,我另想法子。」
眉頭又緊擰。
畫樓眼眸微動,靜了一瞬才道:「我原以為督軍的面子,百萬不成問題,看來南邊的生意人比我們想像的要吝嗇。既然他們不肯自願給,就bī他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