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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想著想著,白雲靈便拿出了這件旗袍,褪了睡衣換上。
鏡子裡的自己,立刻明艷起來。這種顏色簡直是她的絕配,她肌膚賽雪白皙,越發晶瑩。旗袍染了她的清純,她攜了旗袍的嫵媚,融合得這般得體。
「那一日,我應該是很美很美的吧?」白雲靈苦笑,心口好似被沸水燙過,火燒火燎里,透出難以抑制的冰涼。
她緩緩走上陽台,寒冷的風chuī入肌膚,有些刺骨,月色依舊清湛如水。
「下次再見到她,我一定要穿給她瞧瞧……我想看看,她眼睛裡是不是有種嫉妒發狂的光芒?」白雲靈喃喃低語,似乎自嘲。
今夜怎麼了?
魔怔了嗎?
……
樓下的白雲歸與慕容畫樓坐在沙發里,兩人面上都覆了青霜。
「要十萬贖金?」畫樓忍不住再問。簡直獅子大開口,白雲歸的私產加上不動產,價值才十萬多點……
白雲歸頷首,面色鐵青,眸子卻異常安寧。他脾氣bào躁,可是真正出了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這個時候,他需要jīng確的判斷。
綁匪打來電話,說請貴府五少去坐坐,讓白督軍準備好十萬的茶水費,五日後在俞州七號碼頭,會有人接應,還說五日後再聯絡。
對方的聲音,是個地道俞州地痞,老練油滑。
白雲歸沉吟半晌,眸子裡的幽深漸漸退卻,有了一絲犀利光澤。他點燃一根雪茄,輕吐雲霧問畫樓:「夫人,我的私產里,有多少現金可以挪用?」
畫樓回神,搖頭笑了笑:「督軍不用問,綁匪要的不是錢!」
白雲歸手上雪茄微頓,眸子若指尖點點星火,忽明忽暗。他問道:「依夫人說,綁匪要什麼?」
畫樓又搖頭,秀眉微擰,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想,如果我是綁匪,只是求財的話,絕對不會惹手上有兵有槍有權的俞州督軍!俞州城裡的新貴富商多如牛毛,他們別說十萬,就算五十萬、一百萬都能拿得出來,而且那些富商沒有兵,綁匪拿了錢更加容易逃脫。不管怎麼算,綁匪五弟都不可能是求財……」
白雲歸心間倏然湧上一種qíng愫,細細品味,似乎是驚喜與欽佩。他自認為謀略過人,遇事冷靜,能最快速分析出頭緒,看清本質。所以這些年,他打戰鮮有潰敗。
不管形勢怎麼惡劣,他總能冷靜鎮定,將事qíng思慮得更加深遠。所以每次都逢凶化吉。
當他聽著這個小女子道出他思索片刻才想通的事實,那種驚喜與欣賞是壓抑不住的。
倘若此刻坐在這裡的是靈兒或者盧薇兒,只怕早已亂了方寸。
她卻也能這般冷靜。
「你說的不錯……」白雲歸道,此刻的驚喜顯得不合時宜,他快速克制好自己的qíng緒,回到白雲展被綁架的事qíng上,「夫人,你覺得我們是立馬封鎖全城還是不動神色暗地尋找?」
他又不由想試探她,看看這回是否又不謀而合。
畫樓瞧著白雲歸的模樣,心想自己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不過是借她的口說出來而已,於是沒有隱瞞:「全城封鎖不行,聲勢浩大,綁匪知道了對五弟不利;暗地尋找的話,應該去俞州周邊的鄉下,綁匪可能早已出城……」
白雲歸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個聰明的小東西……她跟他的想法,這般不謀而合。
他居然同她這樣說話,就好像出了事,跟自己的參謀商議一樣。自己先有了主意,還是要聽聽參謀的意見,確定自己的主意是對是錯,是不是最好,然後才下決定。
「先叫人去查五弟今晚的行蹤,在哪裡失蹤的,可有目擊者;然後蛛絲馬跡順藤摸瓜;至於錢,我會用督軍的名義,去跟銀行借……」畫樓輕聲道,「督軍,這樣行不行?」
很周密的安排。
白雲歸點頭:「完全可行,照夫人說的辦!」
正要喊副官,電話突然又響了。
白雲歸與慕容畫樓對視一眼,兩人眸子一瞬間全部冰凍。
白雲歸起身接電話,畫樓湊在一旁聽。
對方卻是字圓腔正的北方味,聲音里低醇磁xing,頗為好聽:「是白督軍府邸嗎?我是白雲展報社的同事無言……」
白雲歸與畫樓都一愣。
「我是白雲歸!」白雲歸聲音戾了一分。
那邊有些怪異的沉默了一下。平常總是罵一個人,突然這樣通話,肯定有些尷尬吧?果然,無言的聲音有些不自在,依舊道:「白督軍,雲展喝醉了,現在歇在我這裡。我打算讓他住下,明早醒酒了回去……白督軍若是覺得不方便,派個人來接他也行……」
白雲歸疑惑,眉頭深深擰著。他問了無言的地址,卻不明確說去不去接。
無言便將地址給了他。
掛了電話,這回再jīng明的兩個人都懵了。
「怎麼回事?剛剛有人戲弄我們?」白雲歸臉上捲起一陣風bào。
畫樓也不知道……
事qíng怎麼這樣怪異。
像個連環計。
那麼無言扮演的,到底是什麼角色?
「我去無言那裡看看!」白雲歸已經起身。
手臂卻被溫軟手掌大力拉住,畫樓的眉眼透出凜然:「不行!倘若不是有人惡作劇,無言那裡就是個局,正等著督軍跳!還是我去吧……」
第98章 歸來與離去
「還是我去吧……」
畫樓說完這句,便感覺白雲歸落在她臉上的眸光有些異樣:那深斂沉穩的眼眸亮光驟盛,噙著飄忽的笑意。
是善意溫醇的笑,不是懷疑、試探的那般冷笑,暖暖若chūn日午後庭院碧樹繁花下斑駁陽光。
他微帶粗糲的手掌輕輕拉過她的手,聲音無yīn晦,口吻欣慰又溫柔道:「我會小心的,你的男人又不是沒有腦子的莽夫!」
一句「你的男人」,讓這般嚴峻氣氛里添了繾綣曖昧。
他是不可能讓女人替他出頭的。
畫樓抽回了手,叮囑道:「那督軍在城裡繞個圈子再去,免得被人跟蹤……多帶兩個副官,車上備一架長突擊槍,以防萬一。還有,把車牌摘了……」
白雲歸目光柔和下來。
小時候他去京都上學,每次臨走的時候,母親就會在耳邊不停地嘮叨:天冷了添衣,天熱了別洗涼水澡,多吃飯,別惹事,短了錢財早早寫信回來,不可與人為惡……
喋喋不休,每每想起來卻溫馨不已。
畫樓將來,定會是個良母,像他的母親一樣吧?
「嗯……」白雲歸應了一聲,這才出門。
看到門口的副官,想起什麼,回首吩咐道:「不管我多久回來,今晚別讓夫人出門。」
他怕她心急出去尋找。
明知對方身份可疑,明知前路可能兇險萬分,她都敢說:讓我去……她是個無所畏懼的女子。
副官扣靴道是。
臨上車的前一瞬,白雲歸忍不住回頭。客廳里水晶燈綻放暖色的光,玻璃窗前立著一個纖柔身影。她推開玻璃窗一角正在望著他,風捲起檐下風鈴簌簌作響,她的青絲纏著淺紅色蕾絲紗窗簾布,守望的模樣讓男人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亦突然堅qiáng起來。
畫樓一直站著,寒風chuī在她身上,袖底早已涼透。
客廳壁爐的炭火換了新的,暖流緩緩送過去,又被寒風卷出去。
大約一個小時,汽車進了院子。
她連忙跑去開門。
兩名副官架著喝醉酒的白雲展,身後跟著白雲歸和另外一個單薄削瘦身影。
無言跟著一起回來了。
白雲展……
畫樓只覺得腦袋裡一團亂麻,怎麼都理不出頭緒。什麼人這樣無聊,居然開這種玩笑?
打電話給俞州督軍開玩笑,無疑是虎口拔牙。到底為什麼?
白雲展昏睡著,無言表qíng充滿困惑,白雲歸則臉色平淡清冷,眉梢暗含煞氣。
「去,叫女傭收拾好客房,無言先生今晚歇在官邸……」白雲歸轉身對周副官道,然後把爛醉沉睡的白雲展仍在客廳壁爐前的沙發里。
無言感覺奇怪,不明白白雲歸為何突然帶了他回來,好似要囚禁他一般,卻又安排客房……
他立志做有良心的報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倒也坦然笑了笑,說多謝督軍款待。
女傭端了熱水給白雲展敷額頭,管家還問要不要送五少爺去房間裡休息。
「你們都退下吧,不叫你們不用過來。」畫樓搖手道。
白雲歸風塵僕僕,去洗了熱水臉才出來。
「到底怎麼一回事?」畫樓錯愕,亦覺得不可思議。特別是望著昏睡的白雲展,她頭一次遇著這樣詭譎的事qíng。
白雲歸蹙眉,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怕走漏風聲,連無言都沒有問,直接把他帶回來。只有等五弟醒了問問……」
畫樓便吩咐傭人泡了紅茶,做了茶點,兩人圍著爐火喝茶提神。
一個小時過後,白雲展嚷著口渴,掙紮起來,卻噗通一聲掉在地毯上。醉眼迷濛睜開一條小fèng,便瞧著對面沙發里兩張嚴肅又端正的臉,眼眸里鋒利無比,定定瞧著自己。
白雲展一嚇,頓時清醒了六七分。
「唉?」他艱難支著半個身子,摸了摸宿醉發疼的腦殼。他不是在無言家裡嗎,怎麼睡在官邸客廳的沙發里?
「你們gān嘛,怎麼不睡?」眯起眼睛望了望牆上的掛鍾,快凌晨了。
畫樓吩咐女傭端了醒酒湯過來。
白雲展喝了醒酒湯,人舒服了一些,腦袋也清晰些。瞧著大哥大嫂這架勢,完蛋了,肯定是靈兒說通了他們,自己非娶陸冉不可了!
「好一點了嗎?」畫樓問道,「好一點就坐正了,我們有話問你……」
白雲展不qíng不願斜倚著,表qíng不羈,好似等待畫樓宣判。
「快九點的時候,有人給官邸打電話,說綁架了你,叫我們準備十萬塊,五日後贖你。」畫樓聲音清晰里不帶感qíng,理智陳述著,「沒過二十分鐘,無言又打電話來說你宿醉在他家。五弟,你今晚遇到什麼特殊的事qíng了嗎?」
白雲展聽著綁架二字,就緩緩坐直了身子,畫樓話音未落,他已經啊了一聲,臉色驟變:「天哪,是華成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