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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21:48 作者: 15端木景晨
    不知道是她太涼還是他太熱,灼熱體溫緩緩透過來。畫樓只覺得呼吸不順,明明身子還很冷,臉上卻火燒火燎的……

    畫樓掙扎著推開他,極力讓聲音平穩,道:「沒事,我以後晚上儘量不弄濕頭髮……主臥里燒壁爐,容易燥熱,還是算了。督軍睡吧……」

    不知是她的睡袍太滑還是她的身子太柔,白雲歸只感覺那擁入懷裡的,似融化了一般的嬌媚,纖細的軟軟的,貼上他的胸膛。她肌膚的幽香始終在鼻端縈繞,撩撥得他難以入眠。

    心頭煩躁起來。

    他試探著將手臂搭在她的腰際,隔著睡袍緩慢摩挲她。

    畫樓已經在感覺不到冷。只覺得燒灼,臉頰、耳根、四肢,隨著他掌心的摩挲一寸寸點燃。

    她捉住他的手,推了回去,低聲道:「督軍,我已經不冷了,早點睡吧……」便往他身旁遠處挪了挪。

    說話的時候,聲音極力壓低,白雲歸亦能清楚聽見她微帶的喘息……

    未經qíng事的少女,便是這般敏感。

    他很滿意她的反應,便靠近些,伸出手輕輕挑撥她的青絲,聲音清晰又沉穩:「夫人,霖城辦婚事的禮節,你都知曉嗎?」

    畫樓真想一躍而起,離開這詭異的氛圍。她極力忍著,卻感覺微帶粗糙的溫熱指腹輕輕在她臉頰上摩挲。越是輕,越是覺得心尖癢……

    「靈兒的婚事,咱們是辦個老式的婚禮,還是學洋派,給她穿婚紗?」他聲音平靜,波瀾不驚地問著,手指似隨意在她臉頰遊走。

    他感覺她臉頰越來越熱……

    「呃……聽靈兒的意思……」她急忙止住自己的話。因為那灼熱引來的喘息,她自己都聽見了……

    她終於繳械投降,什麼鎮定什麼從容都顧不得了,蹭地推開他的手,站起來,鞋子都來不及穿,赤足往外走,還試圖遮掩解釋道:「我……這房子太悶了,我回樓上去睡……」

    這才是個年輕又任xing的小姑娘!

    白雲歸哈哈大笑,猛然躍起將她橫腰抱起,丟了回來。

    第76章 酸楚

    她也算高挑,卻很輕,白雲歸隨手便將她丟了回來。

    他臂力過人,畫樓又不胖,自然感覺很輕。

    慕容畫樓接下來的反應令白雲歸微愣:她跌在chuáng上,卻似貓咪般驚跳而起,快速鑽進被窩裡,將自己埋好……然後……一動不動!

    白雲歸愣了片刻,繼而哈哈大笑,笑得自己都有些窒息。

    又想起她剛剛bào跳而出、慌不擇路,更加像被點中了笑xué,怎麼都停不下來。

    白雲歸隔著被子摟住她,好不容易停下去的笑聲,又飛揚出來。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難以相信,平日裡裝得很成熟的她會有這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動作……

    被子裡的人,連呼吸都屏住了,身子僵直。

    白雲歸放開她,平息自己的心緒,也鑽進被窩,「好好睡,不逗你了!」還是忍不住笑了一回。

    他一夜無夢。

    次日醒來,枕畔空空如是,卻留下一縷清香。他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qíng景,又彎了彎唇角。

    下樓時,一家人都圍坐在餐廳里吃早飯。

    慕容畫樓穿了件紫丁香色夾棉低開岔湘繡牡丹花紋旗袍,雪色披肩。雲髻高堆,帶著珍珠扇形釵子,跟披肩相掩映。釵子上珠花隨著她揚袖時微閃,搖曳著清雅高貴。

    平日裡憑著肌膚嬌嫩脂粉不沾的她,今日化了淡妝,重描了眼睛。原本就晶瑩雙眸越發透亮,堪比夏夜繁星,勾魂奪魄的瀲灩。

    其實是她一夜未睡好,黑眼圈很重,只得用妝容遮掩。

    瞧見白雲歸,她熟稔又自然跟他打招呼,絲毫不見昨晚的láng狽。

    白雲歸淡淡應了,也無昨晚大笑的放縱。

    「大嫂今天真美……」盧薇兒真心稱讚,「你要出門嗎?」

    「是啊。」畫樓溫軟笑了,「有個同樂會……」

    「大嫂你多帶點錢……」白雲靈叮囑道,「一般辦同樂會,都是籌款!我現在一聽到同樂會就頭疼。」

    畫樓莞爾。臨走的時候還是吩咐李副官多帶些現鈔票。

    去吳家的路上,李副官感覺她不高興。

    她不開心,鮮少顯露表面,只是擁臂後靠著車座椅背,一動不動,如完美雕塑。

    鮮靈眸子若寒潭寂靜。

    沒聽說督軍與夫人最近不快啊!

    「夫人……」李爭鴻喚她,「您臉色不太好……」

    畫樓回神,從手提袋裡拿出小鏡子照了照,又撲了一層細粉,含笑問:「昨晚睡得不好,沒什麼jīng神……這樣好一點了嗎?」

    李爭鴻是說她神態不好,並不是真的指臉色蒼白。

    不過添了粉,容光煥發,亦是美的,他沒有挑明,只是笑道:「好多了。您下午的時候別喝太多咖啡……」

    車子駛進吳家花園時,一個穿杏紅色粵繡旗袍、披雪狐皮坎肩的年輕女子挽著吳夫人的手臂,在門口迎她。

    吳夫人穿黛藍色旗袍,貂皮坎肩,雍容華貴,白淨臉頰豐腴,見畫樓下車,忙上前攜了她的手:「真怕夫人不來。您上次來探病,我迷迷糊糊的,怕是怠慢了您……」

    和上次相比,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畫樓輕軟一笑:「四少奶奶親自下的帖子,我哪裡敢托大?」她說得十分謙虛,「上次您生病,原是我冒昧打擾了。」

    吳夫人第一次見面,便對她頗有好感,聽到她這般恭謙,喜歡多了一分,忙說了些客氣話,迎了她往宴會大廳而去。

    那杏紅色旗袍的女子便抿唇笑了:「回頭采嫵要誇耀了,白夫人給了她這麼大的臉……」

    「別沒大沒小!」吳夫人佯嗔了這少婦一眼,卻透出親昵,然後給畫樓介紹,「這是老三媳婦,還跟娃娃一樣不醒事。采嫵是老四媳婦的閨名……」

    白家也是大戶,畫樓在那裡生活了半年,對內宅的彎彎曲曲覺得新鮮好玩。

    她含笑跟這三少奶奶說了幾句閒話。

    滿屋子衣香鬢影,脂暖粉香。清一色的各式旗袍,眼花繚亂。有中年婦人,亦有二八佳人。

    畫樓雖然故意堆了高髻,穿了深紫色旗袍,仍是顯得稚嫩。她地位卻是最高的,一gān婦人紛紛上前跟她打招呼,十分熱絡。

    她含笑一一回應,既不親熱也不疏遠。

    吳四少奶奶是這次同樂會的主辦人,她戴了細長huáng金耳墜,明huáng色蘇繡鳳紋旗袍,高挑婀娜,在人群里十分搶眼,似迎chūn花般俏麗。

    言語也潑辣開朗,沒有俞州女子的糯軟,卻有北方姑娘的大氣。她是山東人,一口普通話偏重音,十分好聽。

    她跟畫樓打招呼,也是說多謝她賞臉的話。

    笑語嫣然,不一會兒氣氛便熱鬧起來。

    學著西式的宴會,鋪著亞麻色桌布的長餐桌擺滿酒水、各種小吃。畫樓瞟了一眼,小吃有克羅冬、三明治、橄欖、土豆片、計司條;酒水主要是櫻甜紅葡萄酒與人宛香白葡萄酒,香氣濃郁,酸甜可口。

    真讓白雲靈說對了,果然是募捐。

    是替俞州城西天主教堂翻新募捐。

    畫樓只覺得無趣……

    她不懂募捐的規矩,便讓吳夫人先給。她跟著吳夫人給了。後面的人也跟著她給了……

    婦人們三三兩兩聚集一處說話,偶爾有人跟畫樓搭訕,她依舊是不冷不熱的,叫人難以親近。

    吳四少奶奶忙裡偷閒,端了兩杯白葡萄酒,拉著畫樓從側門出了宴會大廳。吳府的後苑,道旁裝飾低低雪松,鬱鬱蔥蔥,看不出秋日蕭肅。

    「……夫人是霖城人?」四少奶奶笑容輕快,「我有個表姐,便是嫁到了霖城秦家。秦家做藥材生意,夫人聽說過沒有?」

    畫樓搖頭,輕聲道:「我很少出門……」

    四少奶奶咯咯笑:「您和我一樣,不愛出門!前些年公公在威海任職,我和婆婆妯娌都在老家。後來公公南調,才下定決心把家眷帶在身邊,我們就跟著來了俞州。您別瞧這些太太少奶奶巴結我們,實則瞧不上我們內地來的,總覺得我們老土……」

    將她和畫樓歸為一類人。

    畫樓只是笑,不多言。

    她見畫樓不熱心說這些,又忙問她平常在家裡做些什麼。畫樓只說瞎忙,也問她平日做些什麼。

    「平日總在婆婆跟前,隔三差五去天主教會學英文,學鋼琴……」四少奶奶含笑,「真是被新社會bī得沒了法子。外面那些新派單身女人會的,你若是不會些,丈夫嫌你老土,公婆也怪你沒本事,家裡立足之地都沒有!」

    她說起這些,並不是怨懟,而是慡朗玩笑。

    她的樂觀上進讓畫樓有些好感,附和道:「學些也無壞處,陶冶qíngcao……」

    「夫人學不學?我介紹牧師給您認識……」四少奶奶熱qíng道。畫樓也是內地來的……

    「這個我且想想……」畫樓沒有一口拒絕,「我們督軍可不像四少爺那麼開明,不跟他商量,只怕誤以為心中沒他……」

    四少奶奶笑起來:「都一樣!夫人,聽說督軍的姨太太,您親自給安排小公館?我婆婆常在嘴邊贊您,說我們妯娌有您一半度量,男人也不愁不發達!您真是個賢內助!又事事想著督軍……」

    把話題轉到了姨太太身上,畫樓不接,只是笑了笑:「督軍有今日,我可不敢貪功,賢內助過譽了……」

    四少奶奶是聰明人,知道她不願意說姨太太的事qíng,便連忙打住。

    那邊女傭便來後院尋她們:「四少奶奶,將軍和四少他們回來了。知道白夫人來了,說過來打聲招呼……」

    畫樓跟著吳四少奶奶回了大廳。

    吳將軍與兩個男子正在跟一群婦人們寒暄。瞧見畫樓來了,自然過來問候。吳將軍中等身材,微胖,模樣很是威嚴,笑容也淺嘗輒止;他身邊一個男子高大清瘦,帶著金絲眼鏡,斯文和煦,是吳家老三;另外一個威猛跋扈,目光yīn鷲從畫樓身上躍過,是吳家老四吳時賦。

    畫樓對他的神態不喜,第一印象不佳。心中暗嘆可惜,四少奶奶這樣玲瓏開朗的女子,配了這般孔武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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