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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19:18 作者: 蕭璟
他輕輕的掀開褲腳,看見傷口的那一刻,著實嚇了一跳。傷口已經化膿,上面甚至蠕動著蛆蟲。景驍覺得胃裡很不適,一種翻江倒海的感覺襲來,強忍住不適,奔了出去。
被金勵父子倆一鬧,謝維林便一病不起。加上金家人又跑來鬧事,簡直就是不想給他留活路。村裡的赤腳大夫來替他診治過,效果並不理想。天氣本就熱,他自己也沒在意,皮膚便開始腐爛,緊接著生了蛆。
謝淑惠見景驍捂住嘴跑出來,便問他:「你怎麼了?」
好半響,景驍才緩過來,指著屋子,說道:「岳父的腿,再不治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謝淑惠聽完,隨即走進房間,再次掀開蚊帳,父親那雙傷痕累累的腿就這樣暴露在外。看第一眼,她再也不忍心看第二眼。不光是因為腿上的傷,更多的是刺痛了她的心。就這樣,淚如泉湧,再也止不住。此時,昏睡的謝維林依稀感到哭聲,想要睜開眼,可眼皮實在太重,根本抬不起來。掙扎半響,也無濟於事,急得滿頭大汗。
此時,謝勤昭回來了,全身帶著傷。對院子裡的場景,他仿佛視而不見。看見景驍,心不在焉的喊了一聲,「姐夫。」
坐在屋檐下,低著頭髮呆。
景驍從未見過謝勤昭這副模樣,走上前,關切道:「勤昭,怎麼回事?你怎麼受傷了?」
謝勤昭抬起頭來,仔細打量景驍的臉,又露出一絲苦笑,「姐夫,我沒事。」
昨日,父親看起來精神不錯,他還幻想著父親能儘快好起來,就跟以前一樣。可是,金家那幫人簡直畜生不如,上門挑事還砸壞家裡的東西,並且威脅父親,要打死大姐替金勵父子報仇。一開始,父親還能輕鬆應對,到後來簡直力不從心。他氣不過,跟他們動起手來。可惜,他不是他們的對手。要不是父親拼盡全力護住他,只怕此時此刻倒下的就是他了。
眼看著父親受辱,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剛開始,他慌了神,後來他想到了么叔,便帶著希望去找么叔幫忙。可是到了么叔家,卻見他家房門緊閉,他敲了許久,麼嬸才出來開門。
一見是他,臉上不但沒有平時的笑容不說,還甩著一張臉,對謝勤昭吼道:「瘟神,以後不許再來我家,還嫌害得你么叔不夠慘嗎?」
麼嬸說得對,他確實是『瘟神』。心裡悔恨自責,連自己父親都保護不了,算什麼男人。他恨,恨金勵一家蠻橫霸道,更恨自己的膽小怕事。
他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謝淑惠兩人,而是傻呆呆的坐在角落裡發呆。景驍覺得今日的謝勤昭有些反常,不過眼下的事,得先給岳父看病才是重要的。
緊接著,謝淑惠跟景驍商量道:「我們找輛牛車,將父親送去鎮上診治。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我們現在就去吧。」
謝勤昭聽完謝淑惠的話,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委屈,一下子撲到謝淑惠懷裡,哭了起來。
「二姐,爹他會不會有事啊?」
謝淑惠被謝勤昭的舉動,弄得鼻子酸酸的。景驍見姐弟兩人抱頭痛哭,安慰道:「勤昭,岳父不會有事的。如今重要的事,是將他送去看大夫。你先別哭了,趕緊去找輛牛車來。」
謝勤昭立即擦乾眼淚,跑出了院子。此時,鄧氏從外面回來了,籃子裡全是草藥。那些藥全是村里人告訴她的偏方。謝淑惠沒有理由責備母親,在她心裡,丈夫就是天,如今丈夫病倒,她心裡也不好受。病急亂投醫,她也能理解。
陶氏在屋子裡聽見三人的話,步履蹣跚的走出來,聲音沙啞的說道:「淑惠、景驍,你父親一定要好起來,讓大夫一定想辦法將他治好。」
謝淑惠走上前,扶住陶氏,「奶奶,爹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牛車很快找來了,是謝家村的外姓陳光彩。兩家挨得近,關係處得也不錯。一聽說是謝維林要用牛車,二話不說就趕了過來。幫著謝淑惠和景驍兩人,手腳麻利的將謝維林抬上牛車。
幾人火急火燎的趕到鎮上時,太陽已經落山,謝淑惠讓謝勤昭在家裡等著,可是他不願意,只好隨了他。
好在醫館還沒關門,幾人將他抬了進去,勾大夫看了謝維林腿上的傷直搖頭,黑沉著臉問道:「為什麼現在才送來?」
謝淑惠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她太大意了。才幾天時間,居然會變得如此嚴重。
「得先弄掉蛆蟲,將腐肉清除乾淨,重新消毒上藥。」大夫說完轉身進了內堂。
清理腐肉的痛,一般人根本忍受不了。她心裡隱隱有些擔心。一切準備就緒,大夫指揮著幾人,說道:「清理腐肉會很痛,你們一定要按住病人。」
幾人會意,點點頭。只見大夫拿出一把鋒利的刀,在火上反覆烘烤,又倒上烈酒進行消毒。當鋒利的刀划過謝維林腿上的腐肉時,他被硬生生的折磨醒了。來不及細看周圍的環境,痛得大汗淋漓,強咬住牙關。
謝淑惠不忍心看如此殘忍的場面,便緊緊閉著眼睛。好在大夫動作嫻熟,很快清理乾淨,傷口再一次呈現血紅色,深可見骨,鮮血橫流。
新傷加舊患,本就不容樂觀,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看著清醒過來的謝維林,關心道:「爹,你感覺怎麼樣?」謝勤昭和景驍也是一臉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