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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8:19:18 作者: 蕭璟
聽完兒媳婦的話,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又問了一遍。
「你剛剛不是都聽清了嗎,何必假惺惺的裝傻充愣。」謝淑惠說了一次,就不怕第二次,索性撕破了臉皮,扯著嗓子湊近老太太的耳朵吼道。
在家裡她就是說一不二的威嚴,誰要是敢這樣跟她說話,就是不把她放在眼中。如今兒媳婦明目張胆的挑釁自己的威嚴,帶著褶皺的臉抖了抖,眉心直跳,也不管自家兒子的阻攔,抄起棍棒對著謝淑惠就是一悶棍。景驍見狀嚇得不輕,趕緊上前去搶奪老太太手裡的木棒。哪知老太太看著年邁,力氣倒是不小,一把掀開了自己的兒子。
木棒落在謝淑惠胳膊上,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景驍想要攔住已經來不及,第二棍還沒落下,謝淑惠卻早就跑得沒了人影,她可沒那麼傻,站在那裡任由老太太發泄。
手中的木棒也被自家兒子奪了去,『哐當』一聲丟到了院子裡。
說到兩人的親事,這可是老太太的大忌。老太太一直不滿意景驍娶了謝淑惠,認為她這人名聲不好,十里八鄉都知道謝家村的謝淑惠是出了名的惡女。事實證明,傳言屬實,謝淑惠不光兇惡,還很潑辣。在陡石坡這個地方,還沒有哪一家的兒媳婦敢公然跟婆婆頂嘴,她算是第一個。
當時,為了拆散兩人,她可是沒少折騰,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還在成親當日上演過。不過,好在謝淑惠還是順利的嫁進了景家。從那天起,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婆婆再沒給過謝淑惠好臉色,無論她做什麼事,她都能挑出刺來。
謝淑惠一向奉行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能忍。成親的頭一天晚上,奶奶還特意交代她,要好好收收性子,不可再如此任性妄為。所以,這麼久以來,婆婆一直惡語相向,她都忍著,就怕景驍夾在中間為難。今日,她確實無法再忍受下去,才出言反抗的。要是在以前,她火爆的性子,早就發飆了。
跑出院子,還聽見婆婆嘶聲力竭的哭喊聲:「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不孝的東西,娶了媳婦,就忘了娘。整天就知道氣我,我乾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省得活著遭罪。」
景家門口是一條大路,來來往往過路的人多了去,聽見院子裡傳來的哭聲,都伸長腦袋踮起腳尖朝里望,瞅瞅有沒有熱鬧可看。
老太太遇見事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性子,大家是見怪不怪。都知道她只是說說而已,也就嚇唬嚇唬家裡人,真要讓她上吊,她恐怕還真沒那膽量。
景驍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戲,轉身出門去追謝淑惠了。見自己兒子撂下她,哭得撕心裂肺,那聲音簡直驚天地泣鬼神。
謝淑惠從家裡出來以後,順著田間地頭漫無目的的走著。地里一片片油菜花盡數凋謝,留下青幽幽的菜籽莢。麥田裡的麥子還在吐穗。起伏連綿的山間,褪去單調的冬日,以往光禿禿的樹枝上也長滿了翠綠的嫩芽。
隨處可見,勞作的身影。農家無閒月,此話一點都不假。田間地里勞作的人一見謝淑惠的新面孔,便認出她就是兩個月前景驍娶的新媳婦。不過,看新媳婦臉上愁雲慘澹,想必又是遭婆婆欺負了吧。
趙氏在整個村子算是臭名昭著,出了名的悍婦,就跟螃蟹似的,平時都是橫著走路的。惹了她簡直就是惹上了癩皮狗,很多人見了她都要繞道走。
被此事一攪和,謝淑惠根本無心欣賞春色。揉了揉剛剛被老太太打了的胳膊,一大塊淤青,隱隱作痛。心裡越想越委屈,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自從嫁入景家就沒一天消停日子,以前在娘家從未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景家家裡八口人,四個女兒兩個兒子,大女兒已經出嫁,大兒子景驍已經成親,還剩下三個女兒和最小的兒子。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女。三個女兒跟婆婆一個德性,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四處招搖,也不是什麼善茬。她平時在家裡能不跟他們接觸,就不接觸。小兒子倒還好,年紀雖不大,平時也看不慣婆婆的作風,還會出言幫她。公公是村裡的里正,也算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找了一塊石頭坐下,走神的看著周圍一切。不知何時,身旁多了一個人影,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只是她現在還是氣頭上,根本不想理會身邊的這個男人。還沒成親之前,她幻想著自己將來的美好生活。可惜,這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現實永遠比理想來得殘酷。
「淑惠,你還好吧?你……我……」景驍伸出手想要握住謝淑惠的,可是又怕她拒絕,僵持半響,就連說話也開始打結。
謝淑惠側過臉來,仔細打量景驍,濃眉大眼,鼻樑高挺,微紅的薄唇,黝黑的臉上帶著緊張。一身短衫上蓋滿了補丁,補丁縫的也是歪歪扭扭,亂七八遭,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那些補丁一看就是出自一個生澀之人的手。
「說吧,你來找我幹嘛?想合離也可以,跟我去娘家在我奶奶和我爹娘面前說清楚。」謝淑惠怎麼說也是新婦,委屈的眼淚再次落下。
當初第一眼,她就看不上眼前這個男人,是奶奶和爹幫著他說好話。說她生性要強,景驍包容心強,又知道心疼人,嫁給他保准錯不了。趙氏的惡名她早有耳聞,如果退婚的話影響的也是女子的名譽,所以奶奶極力阻攔。
景驍一聽謝淑惠再一次提起合離之事,一下子從石頭上站起來,心急的說道,「我不合離。淑惠,我以後一定好好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