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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57:18 作者: 退戈
江父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意氣風發了。他拍上江途的手,說道:「我記得你跟那個叫開雲的人關係很好,你可以多跟她接觸。她門路廣,身邊能人不少,鍾御和葉灑和她的關係都不錯,我看他們三個不是前三也有前五了。你一定要跟緊他們。」
江途沒有吭聲。
之前長輩們還對他與開雲交好的事情嗤之以鼻,表弟甚至直言不諱地說他們是菜雞抱團。轉眼間開雲就變成了手眼通天。
所謂現實也不過如此。
現在他還對葉灑多有推崇,如果讓他知道,載葉丟了,不知道又是什麼評價。大概是成王敗寇,他不能守器,就是技不如人……一類吧。
江途苦笑了下。
他知道有什麼東西變了,他以前是絕對不會這樣看待他父親的。而現在,他竟然覺得面前這人有略微的不堪。
「只要你這一屆的聯賽進入前十,明年不參加也可以,履歷上照樣可以寫得漂亮。」
江父渾然不覺,靠近了他,欣慰說道:「到時候你會被特招進軍部,我讓你大哥多照顧你。你們兄弟二人互相扶持,一文一武,我相信很快就能打出名號。什麼秦林山張晨峰,他們都是過去式,你們年輕人的天下,現在才剛開始!」
他說得興起,卻久久不見江途附和,這才發現從剛才開始,江途一直沒有出聲。
「你怎麼了?」
江父低下頭,看向江途的手。江途的皮膚在他的對比下顯得特別蒼白,指節跟手心裡全是厚重的老繭。骨節呈不正常的彎曲,那是長期握劍以及屢次受傷造成的。
江父問:「怎麼你的手那麼冰涼?你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嗎?我去幫你叫個醫生來?」
江途喉結滾動,終於開口道:「我……」
「摯友!」
「咚咚。」
「我進來啦!」
下一秒,人已經閃身進來。
開雲把門合上之後,才發現裡面還有一個人。她尷尬地杵在原地,弱弱問道:「方便嗎?」
「方便。」江途先一步接話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開云:「我就來看看,我待會兒要跟葉灑回學校了。」
江途笑道:「謝謝。我正好有事找你。」
江父說:「好,那你們朋友慢慢聊,我先回去了。我兒,記得我剛才說的話。」
江途嘴角的肌肉僵硬扯動,等人走到門口的時候,終於鼓起勇氣道:「父親,請等一下,我要說的事情也希望你可以知道。」
他脫口而出之後,整個人反而放鬆下來,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不再迷茫。
江途扭頭朝開雲笑了一下,開雲不解其意,狐疑地摸向脖子。
「有什麼事,也要我旁邊?」江父好奇走了回來,站在開雲的對面,笑道:「你說吧。」
江途再開口,直接就是一個重磅消息:「我不打算參加後面的聯賽了。」
病房內一陣寂靜。
開雲沒什麼反應。她覺得江途參加或不參加都合理,只要是他自己決定的就可以。
江途等待著江父的爆發。
果然兩秒之後,房間裡響起江父極力隱忍的聲音:「你說什麼?」
江途道:「聯賽終歸是比武大會,比的是武,在這一點上,我能進入決賽已經是意外了。我不覺得最後的結果能代表什麼。第十,或者第一,能改變任何現實嗎?沒有。所有人都清楚,我不堪一擊。不適合劍道。」
「是這一次的危險,讓你退卻了嗎?」江父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方才的溫和跟慈愛仿佛只是眾人的錯覺。他逼近一步,喝道:「如果是這樣,我們江家沒有你這樣的窩囊廢!」
江途沒有畏懼地抬起頭,直視自己一向無敵的父親,平靜得像是在述說另外一個人的事情:「一直以來,我都在艱辛地學習劍法。我以為我是喜歡這一門職業的,所以即便沒有建樹,即便備受嘲笑,毫無長進,我也堅持下來了。我自認已經足夠努力,無論是熱情,還是投入,都不比別人要少。」
「可是經過這一次的比賽,我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也許我的喜歡並不純粹,我的堅持並不是因為劍道,換成刀、鈀、鐧,我照樣可以堅持下去……」
江父聽他說著荒唐話,怒極反笑,吼道:「你不要把武學想得那麼簡單!」
江父因為憤怒,喊話時不自覺帶上了內力,開雲離得近,甚至被震得有點耳鳴。她悄悄退開一步,看他迅速漲紅的臉色和額頭的青筋,覺得他下一秒就會動手打人
保安匆匆跑過來,站在門口敲門道:「家屬,請不要在醫院大聲喧譁!」
江途說:「是,武學一點也不簡單,是我之前將它想得太簡單。武道啊,就像背著十萬斤的負累,赤腳走在尖銳的石子路上。沒有毅力跟勇氣的人,永遠走不到終點。可是沒有天賦的人,連走上這條路的資格都沒有。我沒有那一分天賦。」
江父:「你沒有天賦?你現在是決賽前十,你都沒有天賦的話,那些連高級軍校都考不上的人又算什麼!」
開雲站著標準的軍姿,定在一旁。生怕江父把怒火蔓延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