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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55:42 作者: 林笛兒
「皇上,臣妾有時很矛盾,希望皇上早點醒來,可又怕皇上早些醒來。皇上醒來,說明皇上身子好轉啦,可國事繁重,皇上便要忙於國事,那樣會累壞龍體。要是不醒過來,臣妾又害怕,這一國怎能一日無主,臣妾終是女流,撐不了幾日。每日想著百姓的生計呀,莊稼的收成啊,商人的利益,大臣們之間的紛爭什麼的,臣妾就一個頭兩個大,想想皇上真的不容易。」
蕭鈞的笑意更明了。
「幸好還有幾位大臣助著臣妾,不然,這國中的狀況真的不樂觀。皇上,你記得當初大婚前,你去看臣妾嗎?你說要臣妾幫幫你,臣妾以為那種幫只是看折那麼簡單,沒想到,這皇后也不好做。皇上,你會不會看錯人了,臣妾沒那麼厲害。要不,我們換個皇后吧,我還回我的梅府?」
「不許!」蕭鈞皺眉,忍痛叫出了聲,他低吼道:「朕就是死了,也要拉著你的手。今生,你想都別想換後一事。」幾句話,他說得氣喘吁吁,一雙眼象要把她吃下去般。
梅清音慌忙寬慰道:「皇上不後悔就行,臣妾再無能,也盡力不丟你的臉,好吧?」她當他是孩子似的哄著。
蕭鈞閉上眼,讓呼吸平緩,心情也安寧了點。他忽地又拂開了被角,伸出手臂,喊道:「過來!」
梅清音嘆嘆氣,掀開被角,鑽進了他的被中。終於,他抱到她了,小小的身子,清花的香氣,他的皇后。
「皇上,臣妾沒碰著你吧?」梅清音擔憂地問,小心地在他懷中找了個合適的位置。
「我累了,音兒,一起睡吧!」他放鬆地把頭轉向她的頸間,微笑地合上雙眼。
他喚她音兒了?梅清音愣了一下,可能聽錯了。這一天忙得很,她也累了,輕輕打了個呵欠,依著皇上,睡熟了。
正文:十一,寸心言不盡,前路日將斜 下
當第一道晨光she入屋內時,蕭鈞緩緩張開眼睛,他先瞪著帳幔的上方好一會兒,好現幾日來占據他全身的的熾熱和沉重已經消失不見,有著前所未有的鬆弛感。他低下頭,看到梅清音整個人和衣趴在他懷中沉沉睡著,臉上還浮現出少女特有的嬌憨。他試著小心地抽出身子,半坐起來,相當吃力,但他咬著牙整個人坐起時,已氣喘吁吁。
隨著他坐起的動作,被單悄悄地滑落,他閉了閉眼,輕柔地為身邊的人兒掖好被角。一夜過後,她髮髻已鬆開,髮絲紛亂地散在枕邊,清秀的容顏放鬆了下來,不知夢到了什麼,嘴角微微傾起,發出一聲嚶嚀。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正緩緩從他心湖泛起。他記得剛睡下時,她一直拘謹地用臂隔著距離,怕碰到他的傷口,睡熟後,她不知不覺移了過來,偎他緊緊的,在他懷中舒適地找了個位置,便恬然入夢。
自小到大,他對這個世界一直是驚懼的,每天從醒來就處於備戰狀態,總怕不留神就跌入了陷阱中,他沒有奢望過誰真心地關心他。宮女和太監們對他好,那是因為他的身份,王妃和大臣們對他的存在都是不屑的,有他無他都無足輕重,直到他莫名地登上皇位,他們才堆起一臉討好的笑容。這些笑容的背後其實是一顆顆冰冷的心,他看都不想看。現在太多的人對他好,對他忠心,那是因為他是當今皇上,而不是蕭鈞,只有在她的眼中,他是皇上也好,是蕭鈞也好,她都用她瘦弱的肩為他扛起一份責任,從心底里真心地關心著他。於是,從一開始,他這樣一個高大的男子就不知不覺依她很深。
他伸出手,溫柔地想觸摸她……
「皇上!」劉公公走進睡房,看到皇上半坐在床上,皇后酣睡在他的身側,不禁睜大眼睛,想說什麼早已忘得光光。自皇上成人以來,他從沒在早晨見到過皇上的身邊有過哪位娘娘,以前皇上移駕張妃和燕妃她們幾位娘娘處,半夜就回自已的寢宮,沒有留過全宿。而今日,皇上的身邊居然躺著皇后,他怎能不驚異。哦,這是在皇后的宮中,可皇后不是一直睡在臥榻上的嗎,今兒這到底是什麼呀?
蕭鈞看著劉公公回不過神來的樣子,不禁有些想笑,他輕輕地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擺擺手讓他先出去。劉公公一臉訝異地點點頭,正欲退去,不曾想撞到了正捧著水盤進來的梅珍。梅珍沒提防前面有人,手一歪,盤「咣嘰」一聲掉到了地上,兩人不由地都驚呼出聲。
梅清音被響聲驚得醒了過來,她睡意朦朧地眨眨眼睛,第一眼見到的是蕭鈞冒出青髭的下巴,然後她還抱著……他的身子。
她一驚,不禁坐直了身子,探手摸摸皇上的胸口,「皇上,你好些了嗎?」
蕭鈞還沒有回答,正在收拾殘局的梅珍抬眼看到皇后坐在床上,蓬頭垢面,衣衫皺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丟下手中的事情,跑到床前,急急地叫道:「皇后,快下床。」
梅清音聽話地伸手給她,不解地問:「怎麼了?」
「你看你象個村野愚婦,這個樣子怎麼能讓皇上看到。」梅珍挫敗地低聲埋怨,拉著她避到床後的鏡子前。這宮中哪位娘娘不是扮得象花似的在皇上面前招搖來招搖去,只她家的小姐啊,一臉剛醒的傻樣,還敢在那問這問那的。
「哦!」梅清音這才看到鏡中的自已衣衫不整、髮絲凌亂的樣子,不由羞得滿臉通紅。娘親一直教導女兒家要乾乾淨淨見人,這是禮貌,也是自珍,她怎忘了呢?哎,醜樣全給皇上看光了,她小臉不好意思地輕皺著。
「皇后,你有個很周到的侍女。」蕭鈞看著帳幔後正寬衣梳洗的梅清音,淡淡地說。
「是呀!梅珍是陪臣妾長大的姐姐。有她在,臣妾犯的錯才不那麼多。」梅清音一頭長髮如瀑布般流了下來,梅珍快手快腳地為她用香精清洗著,又急促地為她換下隔夜的衣衫,渾身不覺這一切被隔著帳幔的蕭鈞看得透透。
又不是未經人事的青澀男子,這幾年,也納了幾位妃嬪,對於男女之情,早沒了那份衝動,但今日皇后舉手投足間的自然體態,一下就讓蕭鈞呼吸變得困難起來。他的皇后真的長大了。
終於她一身清慡地從床後走了出來,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想出口讓他擁之入懷,一想到房內還有兩位,忙斂住心神。「劉公公,傳朕的旨意,請向王爺和冷丞相入宮。還有,衛大人以後不必行走御書房了,封他為翰林大學士吧。」劉公公領了旨,出去了,梅珍則把房中收拾妥當,也走開了。
房中又只有他和她了,她移座到臥榻上,困惑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讓衛大人行走御書房呢?這幾日來,臣妾一直承蒙衛大人相助,才能應對煩瑣的國事。」
「所以朕才重用他呀,把他留在御書房,豈不是太委屈他了。」蕭鈞眯著眼,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皇后在那位狀元公面前,談笑風生,如故友一般自如,她守得住分寸,而狀元公的眼神卻暴露得太多了,他可不是大度的人,他的皇后眼中只能有他。
「哦!」梅清音點點頭,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她也就沒往外處想。信手抄起桌上的布巾,為他擦拭著手,一會御廚房該送早膳了。
「皇后,等忙過手上的事,朕陪你回梅府住幾日。」
他聽到她的喃喃自語啦,梅清音臉紅紅地說:「皇上,皇宮是何等樣重要地方,怎麼能說出去就出去呢,要是別的妃嬪知道,皇上就更難做了,這不但會讓人非議皇上,影響你的清名,也會使人誹臣妾不知禮數。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領了,那只是臣妾一時的絮語,不必當真。」皇上莫名地被刺,她也感到危機四伏,在守衛森嚴的皇宮都如此,那梅府更別談安全了,再說皇上病了這些日,積下多少國事,蒙古邊境兵起,他康愈後,又該日夜操勞了。
「可是朕想寵你。」憐愛地撫上她嬌嫩的面容,蕭鈞情不能自禁。
梅清音眼眸清澈,不好意思地握住他的手,「皇上如果真的想寵臣妾,痊癒後就去看看別的妃嬪們吧。這一陣,她們知道皇上一直住在臣妾宮中,略有微詞,皇上可不能讓臣妾難做人。」
「這世上也只有你是這麼的傻。」蕭鈞嘆了口氣,閉上雙眼,其他娘娘費了心思想留他,而她卻把他往外推。如果他繼續不點明,那她不知要傻到何時,他是男人,臉皮厚些也沒什麼的。「皇后,到朕身邊來。」
梅清音睜大兩眼,滿臉酡紅地走過來,依著他坐下,還擔憂地看看他的胸。「清音,我們成親幾年了?」蕭鈞壓下嗓音,俯在她頸間如耳語般。
「三,三年了。」皇上這樣親密的行為,她有些不自在,心象面鼓,兀自敲個不停。
「清音,我們也該真正做夫妻了。」
「啊?」她張開嘴巴,一臉震驚地看著他。真的夫妻,成親時,她聽喜娘講過應如何如何,可沒想過成真,而今,皇上,他這樣說,莫非……莫非……皇上今日的眼神熾熱得象能把她烤熔,她一下虛軟無力,任由他攬緊。不知怎麼開始的,他的吻如雨點般灑落在她的臉上,從她的臉頰滑到頸子,漸漸他無法滿足,他捧起她的臉,用舌撥開她的唇,橫衝直撞地進去,瘋狂地吮吸。梅清音從未經歷過這般光景,不由嬌喘如絲,臉腮艷紅,在他的懷中偎得更緊。
許久,他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沙啞著嗓音,說:「清音,等我好了,我們就正式成親,好嗎?」
「不好!」她嘴角含笑,害羞地搖搖頭。
「什麼?」他不敢置信地捏住她的肩,「哪裡不好了?」
她如水秋波輕盪,柔柔地嘆了一口氣,「臣妾,不,是我自入宮以來,娘親就說我的夫不是普通的夫,我必須要有一顆寬容大度的心,方能坦然地過日。如我象小家兒女般有一份熾烈火熱的剛勁,那麼我必會受挫。初入宮時,你憐我年幼,給了我幾年自如的女兒家般的日子,不那麼親近,我的心可以平靜如水,但今日,你說我們要真的成親了,我必須把你當成夫,而不只是皇上。我,我有些不適應。我有一個夢想,我想像平常女子般和自已的夫君度一日,逛集市,吃小吃,買脂粉,看把藝,自然地相處,然後再成親。你如能做到,我們便做真的夫妻,如很為難,那我們還象從前一般,好嗎?」
「在我的面前,你可以吃醋,可以任性,可以無理,我都依的,只要你願做我的妻。」他窩心地把她貼在懷中,毫不排飾自已的眷戀,「巴不得現在就好了,我們換身便裝,在京中過一日。清音,我沒有親人,只有你是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