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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8:41 作者: 清風不解語
最好是那個不足三月的胎兒會踢她啦。這種瞎話鬼都不信,卻能嚇得書生僵直四肢,乖乖躺到,任她為所欲為。即便是在日後他成為一代婦科聖手了也沒懷疑過他家娘子是在唬他,只道是娘子初次懷胎也不懂。
就這樣,一對夫妻在不算十分寬敞的馬車內肆無忌憚地玩鬧了起來。
「二百五,我們的存在感真的這麼低嗎?」角落裡,被無視者甲弱弱地問道。
「嗚嗚嗚,主人肯定是故意不理我的,主人肯定生我的氣了……」被無視者乙----范秉委屈又壓抑地哭著。
「二百五,你看你主人對你這麼差,你還是跟我回影啊啊啊啊----」
慘叫聲響起,范秉手中一手握著銀針,一手指著旁邊一臉盆的銀針,陰慘慘地笑:「你再叫我二百五,信不信我把這些都插回你身上?」
「哎喲喂你個欺師滅祖的小王八蛋!就這麼對你師父嗎!」被無視者甲,也就是范秉在影閣的師父,影衛十二大呼小叫著。
原來之前范秉去買菜,剛好遇上了奉命來找他回影閣去當影主的十二,范秉一聽自然要逃,十二就追,一直到逍遙茶社。書生與范輕波第一時間認出了范秉奴性十足的飛撲姿勢,於是飛刀與萬針齊發自然招呼到了追趕而至的十二身上。
眼下一個時辰過去,十二身上的針也就拔了一半不到,真可憐。最可憐的是他還攤上了這麼個重主輕師的徒弟。范秉終於耐不住,扔下拔銀針用的鑷子,飛撲向范輕波。
「主人!你生我的氣沒關係,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啊!」
哭得太慘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主要是不衛生。書生忍不住為他說話了,「娘子你別生守恆的氣了,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守恆早就痛改前非自廢武功了。」
范輕波一下子推開書生,橫眉道:「差點忘了你也是同謀。難怪我說前段時間你們天天眉來眼去的,果然私相授受了,就瞞著我一個!你也邊兒上呆著去!」
書生心虛地閉嘴了,耷拉著耳朵垂著手坐在一旁,眼巴巴地望著她。
范秉見狀,心想這姓書的可賊了,偏偏主人吃他那套,連忙有樣學樣。
「賣什麼萌?正經的不學專學這歪門邪道!不許再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了,閉眼思過!」
十二看著眼前這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仿佛訓練家犬般的情形,眼睛都快瞪裂了。那個什麼天下第二銀書生自甘墮落就算了,他影閣出來的精英,未來的影主人選,他親手教出來的徒弟,居然對一個小小女子俯首稱臣,這口氣不能忍啊!
「二百----二五零!你堂堂男兒,如此卑躬屈膝成何體統?於其受這個女人侮辱,還不如跟師父回去當影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候----」
「影你妹啊!我范輕波的人你也敢搶?想再嘗一次萬針齊發嗎?」
一聽范輕波那句「我的人」,范秉頓時熱淚盈眶,嚎啕大哭:「我范秉生是主人的人,死是主人的死人啊!誰都搶不走的,我發誓!嗚嗚嗚嗚,主人還要我我就開心了……」
「你----」
十二剛想說什麼,書生突然皺著眉開口了,「娘子,威脅人是不對的,尤其這位兄台還有傷在身,恃強凌弱更是不對中的不對。」
十二呆了一下,隨即大笑,「銀書生不愧是仁德之人。」
書生轉過頭看著他,微笑擺手,謙遜道:「兄台過獎了。不過我娘子有一點倒是說得不錯,守恆是我們家的人,你強要他去什麼什麼閣,這是誘拐少年逼良為娼,有罪的。兄台你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十二嘴角不斷抽搐,面部變得扭曲起來,「我收回上一句話。」
范秉淚眼朦朧地看著書生,心中默默給他遞上一張感激的好人卡,暗自想著以後少在他的湯飯里吐一口口水好了。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黃昏已至。十二身上的銀針終於都清乾淨了,不過因為之前被插中某些穴道,現在還沒緩過來,所以暫時還不能動彈。
「該怎麼處置他好呢。」范輕波摸著下巴,「放著挺占位置的,扔出去吧。」
「慢著慢著!我有用處的,別扔別扔!」開什麼玩笑,拐二百五回去當影主的任務還未完成怎麼能這麼被丟下!
「哦?什麼用處?」
「一里開外,有一撥人馬正往我們這個方向來,來者個個身懷武功。」十二胸有成竹道。
范輕波望了一眼范秉:他說的話能信?
范秉眨了一下眼:能,他耳力是影衛中最好的。
「很好!」
正在十二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見范輕波與范秉書生交換了個眼神----
「啊啊啊啊啊你們不能這麼做!」他被丟出馬車了!他們居然趁他周身不能動彈之時拋下他!簡直比影閣里的人還要喪心病狂沒人性啊!這尼瑪銀書生不是仁德天下第一嗎!
他悲憤地抬頭,只見車門被拉開,車中三人探出頭來,望著他。
范秉:「師父你放心,一里開外那些人到的時候你應該就能動彈了。」
范輕波:「好好殿後攔住他們,我們以你為豪,加油!」
書生:「兄台大義,書某佩服。」
大義你妹佩服你妹啊!!!老子是被你們丟出來的!!!不是自己出來的好不好!!!
十二滿腔咆哮就這麼被馬車呼嘯而去揚起的灰塵噎了回去,他無力地癱在地上,眼神滄桑地看著天空。看著看著,突然笑了。有趣,這家人真有趣,他似乎明白他徒弟為什麼非要跟著他們了。唔,書生范輕波是吧?讓他覺得有趣了,可就沒那麼容易甩掉他了,哼哼。
遠去的馬車中,書生打了個寒噤,「娘子,我們這樣丟下人家會不會----」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相公,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願意離開京城?」
書生一下子將十二拋諸腦後,「為什麼?」
范輕波抿嘴一笑,偎到他懷裡,輕聲說:「因為我相信你。」
因為相信,所以擁有了勇氣。家的意義不在於一個房子或一個什麼地方,而在於人。書生與范秉是她最重要的家人,有他們在的地方,何處不為家?
以前以為范秉只是個弱質少年,怕書生要保護他們兩個人負擔太大,所以留在京城有美人哥哥他們照應自然最好。現在知道了范秉這傢伙原來武功也高到不行,她手上這個鏈子也是兇殘到不行,那還怕什麼?
其實她並不怎麼生范秉的氣,只是看他害怕的樣子乖巧多了,犯病次數也銳減,於是就隨他認為她生氣了。至於抱她在懷,一臉狂喜激動不知如何自處的這位……
她可是很期待他對她的告白的反應哦。
「娘子……你,你……為夫終於相信你是真的接受為夫了!」
這個笨蛋,論武功無人能敵,論思維,天下最二,論學問,狀元之才,為什麼這麼不自信?范輕波心裡罵著,臉上卻笑得越發甜蜜,見書生漲紅著臉,欲言又止,連忙用眼神鼓勵他。大膽地說出來,你娘子我最愛聽甜言蜜語了!快來~!
書生得到鼓勵,深吸一口氣,終於說了出來:「那麼……娘子願意梳婦人髻了嗎?」
……靠!就不該對這二貨抱有任何期待!范輕波翻身枕到他腿上,黑著臉閉上眼,「我困了,睡覺。」
「娘子你還沒回答為夫呢,娘子先別睡,回答下嘛,娘子……娘子?」
「好吵。」
「娘子,為夫很會梳頭的,你試試嘛,試試指不定就喜歡了呢?」
「吵死了,你以為換髮型跟換體位是一回事麼。」
「娘子你----又、又胡說八道了!為夫,才、才沒有……」
「犯病,點他啞穴。」
「得~令!」
篤篤的馬蹄聲遠去,人聲漸漸聽不到了,馬車悄悄消失在夕陽中。
聽說後來,雖然有各路人馬搜尋他們,卻一再撲空,再沒有人見過他們。
有人說他們在天山占山為王劫富濟貧,有人說他們在邊陲小鎮開了個臥虎藏龍的龍門客棧。各種各樣的傳說層出不窮,真相為何,誰知道呢?誰又在乎呢?好事者只要有八卦便可,他們的朋友只要知道他們安好便可。
而他們自己,沒準還拿這些故事哄小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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