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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8:41 作者: 清風不解語
    「我還會來找你們的!」

    呼----

    范輕波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下來,倒在了書生懷中,「可別再來了。」

    話音未落,只聽嘭的一聲巨響,本來經過一番折騰已經搖搖欲墜的窗戶徹底傾塌爆裂開來,木屑四揚,一團不明物體從窗外滾了進來。

    「不是吧!這麼快又來!」第一時間被書生帶離危險區的范輕波叫道。

    卻見那團不明物體聽到她的聲音後一下子從地上躍起,直撲向她。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幾乎不給人反應的時間。然而書生也不是吃素的,即使沒有銀筆在手,卻仍然可以摘葉傷人。而范輕波慌亂中竟同時拉動了銀手鍊的所有吊鏈,瞬間,萬針齊發!

    55、大結局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混亂的武林大會。不僅混亂,而且是史無前例的混亂。

    地點定在繁華的天子腳下便是一大亂,此後,步步皆亂。

    作為上屆天下第一的金畫師忙於追求此生真愛無暇出席,第二銀書生則是自稱自廢武功一廂情願退出江湖,三大高手裡唯一正常的驚鴻劍客這次最是離譜,據說還在山中哄那個天天鬧著要與他私奔的聖手之女南小乖,武林大會結束都不一定趕得過來。

    而這一切都比不上審判陶金金的這場亂子。

    解東風到逍遙茶社時,樓中已是滿地狼藉、一片死寂。他忍不住踹了身邊人一腳,「都是你,胡說什麼辭官歸鄉,害我被陛下請去喝茶,現在好戲都散場了!」

    公冶白雪白的長衫沾了他鞋底的灰,污了一團,卻絲毫不介意,只笑得一臉如沐春風望著他。解東風被瞧得不自在,眼神不由得退縮起來,別開眼,嘴裡仍咕噥著:「禍害啊禍害,他辭官關老子屁事啊,莫名其妙……」

    二人拾階而上,走到二樓,便看見一地的「屍體」,一時間竟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這樣的環境中,卻還有人無比優雅地坐著,泡著茶,動作行雲流水。隨著汩汩的水聲,茶香也幽幽散開。

    公冶白扶了解東風一把,越過滿地「屍體」飛到那人桌前,坐下,不問自取了一杯香茗,飲下,「江湖第一公子泡出來的茶,果然非同凡響。」

    逍遙茶社是影閣傳遞消息的據地之一,日前影主留書出走,公冶白不得已做了代班影主。茶社內發生如此騷亂,影衛們自然是全員撤退以免遭池魚之災,也第一時間將消息傳給了他。

    「能得京師第一美人謬讚,成蹊之幸。」李成蹊淺笑致意。

    公冶白也笑了。他就說嘛,區區蠱毒,怎麼可能拿得下李成蹊這隻狐狸。瞧,他現在不就好好的,還是那副無論何時都讓人想揍一頓的貴公子模樣。

    解東風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兩個笑得一樣優雅一樣漂亮一樣讓人想揍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將肩膀越縮越窄,整個人窩到角落。媽的,這兩個男人長得太不守婦道了!老天啊,你有空的話就開開眼,劈個雷下來毀他們的容吧!

    「亂成這樣,真的沒關係嗎?」公冶白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周圍。

    「大亂,方有大治。」李成蹊道,「我皇朝不正是如此代代輪迴的麼?」

    公冶白點頭。朝中將有大事發生,無暇南顧,這些常常有太多多餘精力的江湖中人,給他們一個「邪教」當目標,就夠他們玩個幾十年了,多省朝廷的心。

    尾巴……解東風揉了揉他那雙小眼睛,有一瞬間,他分明看到了這兩個人身後都翹起了狐狸尾巴!打了寒噤,他終於也想起他來此的目的,顧不得周身寒意,開口問道:「我家掌柜的是不是來過?」

    李成蹊想起之前發生的事,眼中不由染了濃濃笑意,「范掌柜啊,是個妙人呢。」

    解東風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她……做了什麼?」

    「她大顯了一番身手,與七寶教教主功力居然不相上下。唔,還有她手上那巧奪天工的銀鏈,經過今日一戰,必定取代銀筆書生的銀筆,名列兵器譜前茅。」

    噗!

    解東風一口茶噴了出來,顧不得抹,拉起公冶白就要往外跑,「去青墨坊!快!」

    可惜了,饒是公冶白輕功再好,去到的時候已是人去樓空。

    「臭沒良心的,說走就走,枉我費盡苦心救你出宮為你掩人耳目賜你財源廣進,你特麼不說一聲就跟男人私奔!對得起你前男人我麼!」解東風咬牙恨恨罵著,罵一句踢一腳門。

    「你笑屁啊!老子今日處處不順你倒是笑口常開!」遷怒了遷怒了。

    公冶白掩口笑道:「據我所知,你是出於私慾順手救她出宮的。至於掩人耳目財源廣進這兩條你說反了吧,小風風?」

    「老子君子坦蕩蕩,有哪裡需要掩人耳目的?小白你這是無中生有誹謗當朝大臣!這樣吧,念在同僚一場,我願意委屈一下跟你私了,一口價,你一年的俸祿都歸我。」無論內心對范輕波的離去多麼悲憤,小氣鬼的本性還是讓他無法放過任何一條生財之路。

    公冶白摸了摸鼻子,嘆道:「不知被你訛去多少個一年俸祿了,這輩子算是都賠給你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解東風的這句話不知真偽,只是他耳朵紅了這是真真的。

    公冶白也不糾纏,揚了揚手中的一封信,道:「你踢門的時候掉出來的,要不要看?」

    【前夫大人、美人哥哥:我跑路了,江湖再見。】

    短短的十六字正文後面,還有三百字的附註,寫著這是范輕波口述書生代筆的云云,表達了匆匆離去無法修飾文法用詞的歉意,表達了因為娘子一直在催而無法一展文采的遺憾。

    解東風顛來倒去看了幾遍,還把信封翻了個底朝天,發現沒有他想要的東西後,又開始踢門了,「混蛋!趕著投胎嗎!你可是賣身給我歡喜天了啊!人跑了就算了,好歹留點贖身錢啊!死沒良心的!枉我費盡苦心救你出宮為你掩人耳目……」

    新一輪的碎碎念即將開始,卻被公冶白的一句話打斷。

    他說:「東風,隨我辭官吧。」

    解東風聞言愣住了,張著嘴來不及合上,像個傻子。好久好久之後,久到他分不清自己是點頭了還是搖頭了,只看到眼前好看得過分的男人突然笑了,笑得毫無形象,真的,他第一次見到完美如他,居然笑到牙齦都露了出來。

    他想,他大概是點頭了。許是這八月的風捉摸不定,吹得人失心瘋。

    失心瘋的不只解東風,隔著十數公里的官道上,也有一個人坐在馬車唉聲嘆氣。

    「我居然離開京城了我居然離開京城了……終於能理解小龍女初出古墓的心情了。怎麼辦,不知道外地人的話我聽不聽得懂,應該大家都會說官話吧?」

    「嗯!」

    「房價物價應該不會高過京城吧?」

    「嗯!」

    「天高皇帝遠的,治安會不會很亂?」

    「嗯!」

    「你敢不敢說一句除了『嗯』以外的話?」

    「嗯!嗯?」

    問話的人,也就是剛剛跑路的范輕波,俏指一伸,擰住一路神情莫名亢奮反應卻莫名遲鈍的書生的耳朵,「你娘子我就在眼前呢,你走神去哪兒了?」

    書生哀哀叫了兩聲,連忙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雙眼發亮直盯著她,問道:「娘子,你為什麼願意離開京城?」

    逍遙茶社那場混亂之後,他自然知道後患無窮,卻沒想過要娘子隨他離開京城另覓安逸之處。因為清楚地知道,那是娘子的家,她所有的家人摯友都在那裡。她一向圖安,只有京城才能給她安全。他一早打算好了不擇手段也要保護那個家,即便要造殺孽也在所不惜。

    誰知結果在回家路上,娘子卻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他想了想,便答了若有機會,想回故里看看。

    然後,他們就上了南下的馬車。這一切來得毫無預兆,以至於書生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娘子,我是在做夢不成?為什麼?」

    「有什麼為什麼的,京城不安全了唄。」范輕波甩開他的手,湊過去開始玩他的睫毛。他似乎有些緊張,眼睛越眨越快,睫毛一下下刷過她指腹,有些癢,她笑了,「再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武林高手滿山跑。」

    書生被玩得面紅耳赤,想掙扎又不敢用力,對她這略顯敷衍的答案不滿意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只能囁嚅道:「為夫不是武林高手,為夫自廢武功了,是個教書先生……」

    「是是是,相公說什麼就是什麼,嘻嘻。」范輕波越玩越上手,整個人趴到書生身上,見他欲掙扎,便恐嚇道,「是你女兒想玩她爹睫毛哦,你不讓的話她會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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