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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8:41 作者: 清風不解語
    「太傅大人,您是不是管得寬了點?」解東風最看不得他這副倚老賣老的模樣,仿佛十一年前初見時他對他自稱一句小子就一輩子是小子了,他公冶白不就是大他幾歲官高一等麼至於這麼處處壓著他?!再說了----「您還住著我屋子呢,麻煩有點寄人籬下的自覺,謝謝。」

    公冶白微微挑眉,「聽說我下江南這兩個月,俸祿是你代領的?」

    解東風露齒一笑,「同僚一場,舉手之勞,不必多謝。」

    「小風風你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沒皮沒臉沒心沒肺啊。」

    公冶白斜著眼覷他,嘴角眼梢淨是揶揄笑意,看得定力一向不濟的解東風心一跳,忙低下頭去飲茶,卻忘了茶壺早被豐言拎走,茶杯亦是空的。這下,饒是再沒皮沒臉沒心沒肺也要窘了。

    氣氛變得詭異,而在這片詭異中,一直被無視的范輕波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哎喲我的狗眼我的狗眼!我的狗眼你怎麼了!」

    正四目相對的兩人頓時噎住,嘴角一抽,默默扭頭。只見范輕波捂著眼睛坐了起來,「好閃……我的狗眼瞎了。拜託你們考慮考慮大齡單身女青年的心情,打情罵俏走遠些,找個僻靜點的地兒,乖。」

    那二人互看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光彩之後----

    「娘子,你不愛為夫了麼?」一個握住她兩隻爪子,含情脈脈。

    「妹妹,你在嫌棄為兄麼?」另一個捧住她的臉,痛心疾首。

    靠。兩隻妖孽想跟她比不要臉?誰怕誰。范輕波一個抬手,掙開公冶白的手順便捧住他的臉,乾淨利落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噢親愛的美人哥哥,我怎麼會嫌棄你呢?」送上嘴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非禮完畢,乾淨利落地推開他,再反手摟住解東風的脖子,「夫君,我怎麼會不愛你呢?」

    「哼,我不信,我聽說你最近勾搭上一個會巫術的小白臉,還論及婚嫁了!」解東風來勁了。

    「哎呀,那都是逢場作戲啦,女人在外面行走,難免的,難免的。放心,為妻心中最愛的永遠只有夫君一個。」嗯,這個左擁右抱家中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的形象,范輕波揣摩得很好。

    「真是逢場作戲麼?妹妹可是親口對為兄說的,那是我妹婿。」公冶白適時的落井下石。

    解東風一下子變了臉色,拉下她的手,正襟危坐,「小范?」

    他們二人是有協議的,她「重婚」的話,無疑會將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所以一開始他們就達成共識,五年之內她都不能再嫁,五年之後,如果她遇到心儀之人必須提前報備,以便善後工作的開展。雖然五年之期也快到了,但她一直優哉游哉的模樣讓他以為這個期限會更長才對。

    現在猛不丁冒出個小白臉,真真令他措手不及。

    見他這樣,范輕波也不由得嚴肅起來,認真保證道:「你放心,我真要嫁人的話一定會徵求你的同意的。這次這個是一連串誤會造成的,總之,不是真的。再說……就算就真的,新郎官也被我嚇跑了。」

    「再說什麼?」最後一句太小聲,他沒聽清。

    「呃,沒什麼。反正現在又沒對象,我不會先斬後奏就對了。」

    解東風滿意地點頭,順帶威脅道:「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哦,不然到時候別怪我心狠手辣。」

    范輕波賣乖地點頭,眼珠一轉,看到一旁好整以暇看戲模式的美人哥哥,腦中靈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夫君大人,我想到一個能在短期內立刻賺回銀子踩扁紅袖招的辦法喲。」

    解東風雙眼一亮,公冶白脊背一涼。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咱們有京城第一美人在手,紅袖招那些花娘哪裡夠看?」

    拋下這句話,范輕波從容自若地離開歡喜天。她對解東風十分有信心,相信他一定能讓美人哥哥答應。至于美人哥哥會從他身上討什麼代價,那就不在她關心的範疇內了。

    眼下歡喜天沒啥生意,難得清閒,她自然要在街上晃蕩個夠本。

    買了一支束髮的簪子兩支眉筆,兜里剩下的銀子也就夠吃一碗麵了。於是順理成章來到一個麵攤上,點了一碗蔥油陽春麵加滷蛋,就著街景與周圍人的閒聊八卦,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師傅,兩碗打滷面,快!」

    兩個大漢在范輕波身後坐下,將刀大咧咧地往桌上一擱,旁若無人地聊開了。

    「娘的,不是說銀書生在京城嗎?為啥怎麼也找不著?」

    「誰他媽放的假消息,害老子特地從關外趕來!」

    范輕波夾面的手頓了下,吃麵的聲音也小了些,不由自主豎起耳朵。聽見他們只一個勁兒的抱怨,絲毫沒有提到書生的下落,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轉念又為這莫名的失落感到好笑。

    此時,恰好師傅煮好了面,端到那邊桌上,聽到他們的話,便順口問了句:「兩位大俠說的銀書生可是天下第二的那個銀筆書生?」

    「可不就是他!等等,莫非師傅你見過?」大漢喜形於色,連聲催促師傅快說。

    師傅撓了撓頭,乾笑道:「我是沒見過啦,不過逍遙茶社新出的江湖軼聞里寫到,近日金盆洗手的銀筆書生似乎重出江湖了。三天前有人見到他在欒州玲瓏閣出現過,似乎在找閣主葉無心。」

    「欒州?太好了!得來全不費工夫!」

    兩個男人發出一陣震天笑聲,而後倏地拍桌而起,操起刀就向外走。

    「哎哎,大俠,這面不吃啦?」師傅追了出去。

    那兩人一眨眼間已經走了好遠,只隔空丟來一串銅錢,師傅手忙腳亂地接住。邊數便往裡走,經過范輕波那張桌子時又被叫住,「敢問師傅,這玲瓏閣是個什麼地方?」

    師傅將錢塞到懷裡,笑眯眯地回答:「是江湖上最著名的一個做機關暗器的門派。」

    「那銀書生找人家閣主做什麼?」

    「姑娘有所不知,葉無心葉閣主呢,有個名號,叫鬼斧神工,據說銀書生那把銀筆就是經他手的。我就知道這些,都是聽逍遙茶社的茶博士說的,再多也沒有了,嘿。」

    「哦,謝謝師傅。」

    范輕波抹了抹嘴,放下幾個銅板,沖師傅感激地一笑,而後若有所思地離開麵攤。

    從那日見到她的手臂,到失蹤,到重出江湖的傳言再到玲瓏閣什麼的,這其中應該有什麼聯繫才對。莫非……這書呆子被她嚇得心智不清重出江湖了?不對,這邏輯不對。等等,玲瓏閣,機關暗器,銀筆……難不成書呆子被她嚇得跑去找外援,準備改進武器來收妖?!

    雖然這個可能性令人黑線了點,但起碼邏輯是有的,而且配上書生神奇的腦迴路……

    天哪,她是不是該準備準備跑路了?

    這麼一想,保險起見,范輕波果斷決定回家捲鋪蓋。

    她使出當年校際運動會跑一千五的勁頭,足下虎虎生風,快馬加鞭連跑帶喘的,終於回到青墨坊。剛到畫巷巷口就嗅到了一絲異常。大白天的,居然一個人影都沒有?

    惴惴不安地繼續往回走,到巷尾,遠遠的看到書家大門敞開著,心裡一個咯噔。再看自家門口,她敏銳地發現門上多了些東西----這個時空收妖有掛燈籠的儀式?

    「啊----」

    一道悽厲的喊聲從屋內傳出,她心膽一顫,是犯病!怎麼回事?難道書生以為犯病同她一樣是妖怪?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再顧不得危險了,范輕波飛奔進門,沖向聲音發源處,顫聲喊道:「不要,不關犯病的事----」

    26

    26、千金難換此書生...

    現在……是什麼狀況?

    任由范秉抱著她的大腿哭得天地鬼神驚,看著滿屋子的七大姑八大姨,范輕波腦子有些打結。原本預想的屠殺畫面並沒有出現,衝進屋的剎那隻看到屋內雜亂不堪,擺滿了箱箱盒盒。

    「主人你回來就好了!這些人好過分!他們擅闖民宅意圖逼良為娼!嗚嗚嗚……」

    逼良為娼?把范秉賣去當小倌?哪家鴇子這麼有勇氣接收?

    「妹妹啊你可回來了,快來看看,這兩塊布,你喜歡哪一塊?」

    「小范看看我手上這塊,這塊好!」

    陳家嫂子和五姐一人手上捧著一匹布嘰嘰喳喳地問著,那大紅的顏色晃得她眼暈。

    「兩塊都不要!哼!」范秉呲牙裂嘴地對兩人吼了回去。

    「喲,捨不得你家主人啊?乖啦乖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反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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