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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8:41 作者: 清風不解語
這句范輕波倒是聽清了,面色頓時變得奇怪起來。中毒的後遺症是記憶混亂胡言亂語?
見她不答,他又追問了一聲:「娘子?」
「娘娘娘娘----娘子?」一直密切關注書生喝湯與否的范秉聽到他的稱呼,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炸毛般跳了起來,衝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領,「你你你!小爺我一早就知你不是好東西!你給我老實招來!你昨晚對我家主人做了什麼?為什麼叫她娘子?妄想越過小爺一步登天,你找死是不是!」
他被晃得頭昏腦脹,神思卻一下子歸位,終於明白過來這不是夢。
那那那,那他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實在是……實在是……
書生眼一翻,又倒了下去。這次不知道是餓的、暈的,還是尷尬的。
范秉連忙鬆手,「不關我的事!」
范輕波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犯病,你為什麼這麼敵視書生呢?他是個好人,而且救過我,你不能這樣。我知道你在肉湯里加了料,雖然他還沒喝,但是……等他醒了之後你還是向他道個歉吧。」
發現她句句都在維護書生,范秉又傷心又生氣,口無遮攔道:「救你的才不是他!他明明武功高強卻任由你被人抓,你還要感激他?」
范輕波臉色沉了下來,「他說過他自廢武功了。」
范秉急得漲紅了臉,「在見過他的自愈能力和輕功之後,你還信這個?」
范輕波嘆了一口氣,垂下眼,「是的,我信。」
不等他反駁,她又接著道,「他寧願割腕都不願再動武了,其中自然是有莫大的苦衷。我又不找他比武,也與他無仇,他會不會武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既然如此,如果做一個武功盡失的普通書生是他所希望的,我又為什麼要去破壞?」
她一直垂著眼,所以沒有看到范秉緊咬著唇,一下子白透了的臉上,憤怒有之,驚慌有之,絕望亦有之。直到聽到腳步聲,她抬頭才發現他奪門而出,還以為他只是在鬧小孩子脾氣。
視線轉回來,看到孩子們噤若寒蟬的模樣,連忙咧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安撫道:「沒事沒事,小小范在跟我玩捉迷藏呢。對了,今天夫子不舒服,就不上課了,你們自由活動吧。」
幾個孩子被嚇到的情緒一下子被放假的消息壓過去了,他們歡呼著一散而去。
終於,屋中只剩下兩個人。
范輕波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別害臊了,起來吧,他們都走了。」
床上的人不動如山挺屍中,恍若未聞。范輕波看著他微微顫動的睫毛,心中好笑,「你的肚子難道不餓嗎?起來吧,我們去十里香吃頓好的,我請客,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兩排長長的睫毛顫動得更厲害了。不僅如此,她還注意到,他的唇也開始抿緊了。大概是想說什麼又怕露餡所以下意識抿嘴阻止自己?噢,書生,你不能這麼萌!
她舔了舔唇,故意輕描淡寫道:「再不起來的話我要親你了哦。」
說出來了她居然真的說出來了!明知要劃清界限就不該再撩撥他,但她真的忍不住也不想忍啊。范輕波你真渣!不妙啊,她現在居然有些認同他說的「任性」了……
只見書生聞言果然驚得立刻詐屍。一雙無辜失措的大眼眨巴眨巴的,在她笑著打算揶揄他兩句時,突然又緊緊地閉上了。「任君採擷」四個字就這樣浮現在她腦中。
書生閉著眼,心砰砰亂跳,亂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
嘭!咦,他的心跳聲有這麼大聲嗎?不對----他連忙睜開眼,屋中卻哪裡還有范輕波的影子?
「快起來梳洗穿衣,我在外面等你。」她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他呆呆地「哦」了一聲,語氣中是連他自己都嚇到的失落與沮喪。
然後,門外陡然爆發出一陣狂笑聲,顯然了憋了許久了的。
然後,門內的他又臊又窘得把臉埋入被子中。因為自己不該有的失落,也因為她過於直白的笑聲。
關於「夫子又死了」事件的最後,不得不提的是,當秋意帶著大夫趕到書家的時候,書生已經跟著范輕波去下館子了。從在附近玩的私塾學生口中問清情況之後,礙於矜持與不拋頭露面的原則,她放棄了立刻追去十里香,決定明天再來,問問他對於婚事的看法。
自從上次「確認了兩人的情意」之後,他們還沒見過面呢。
秋意自然不知道,她這一次的放棄,將使她計劃中的那個「明天」永遠無法來臨。
19
19、我們已經約婚了...
詭異,十分詭異!
范輕波與書生走在前往十里香的路上。這是她自那場宮宴之後,第一次上街。其實左右也不過七八天,但這七八天實在是過於豐滿幾乎度日如年,導致她有了強烈的恍若隔世感。
她敏銳地察覺到,街上行人雖然對她側目依舊,但那些目光中分明透著一股詭異。
那些人一見到她便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又擠眉弄眼相視一笑,個個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等著看戲的模樣。范輕波頭皮一麻,脊背開始發涼。
魯迅先生寫過一篇《狂人日記》,裡面狂人弟弟的日記中,若是將主語全都換成「范輕波」三個字的話,就是現在街上情況以及她內心活動的完美呈現了,違和感為零。
於是,在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幾天裡,城中究竟出了什麼她應該知道卻還來不及知道的事?直覺告訴她,這絕不是歡喜天對面來了個打對台的紅袖招這麼簡單。
「書生,你有沒有覺得街上氣氛有些詭異?」
范輕波目視前方,臉上仍掛著隨意的笑容,微微偏頭問身邊的人。
半天沒得到回答,她有些奇怪。一回頭,卻見書生呆呆望著她,目光中的深邃複雜詭異程度絲毫不亞於街上行人,頓覺問錯人。這人從她跟犯病為他起爭執之後就用各種奇怪的眼神關注她,好像在鑽研什麼,又好像在確定什麼……
被這樣注視著,她倒是不會不舒服,但是只要一想到這傢伙腦子裡可能又在想一些地球人完全無法理解的事,她就全身無力。
原本呆望著她的書生見她回頭,有些不自在,卻難得的沒有避開視線。
他眨了一下眼,似乎試圖用眼神來傳達什麼訊息。
她嘴角一抽,眼睛也無意識地眨了下。然後她就看到他眼神乍亮,撲閃撲閃又眨了兩下。她被閃得一陣眼花,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眨了幾下。
我眨。
我也眨。
我拼命眨。
我加快速度眨。
隨著相視眨眼的次數越來越多,書生神情是越來越亮,目光越來越燃,臉色越來越紅。最後還是范輕波頂不住認輸喊了停,她悲催地按住開始抽筋的眼皮,對居然跟著他一起犯二比眨眼的自己感到痛心疾首。
「喲!這不是范掌柜麼?」
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在她身後響起。她回頭,一陣香風襲來,身著薄紗的美艷女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唔,正對著她莫名興奮的書生除外。
「原來是灩灩姑娘。多日不見,灩灩姑娘的光彩依舊令人不敢直視啊。」
灩灩是紅粉巷中一間青樓的花娘,紅粉巷又恰恰在青墨坊隔壁,所以這灩灩姑娘也算范輕波半個鄰居。加上她時常光顧歡喜天,是春宮大神金畫師的人體模特兒,動不動畫著畫著就滾上床,她想對她不熟也難。
至於人家滾床單的事,她又是如何得知呢?那就要歸功某個小氣鬼了。
解東風摳門至極,歡喜天中一共只有兩間狹小的辦公室,而且是渣隔音。原本身兼寫手掌柜跑堂三職的范輕波是獨占一間的,但後來金畫師以「作畫不欲人打擾」為由,將豐言趕到了她這邊來。當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丫是「做/愛不欲人打擾」。
隔壁天天上演活春宮,除了吵一點之外,還是有好處的,比如拓寬她的文路。沒有人知道,豐言近年出版的小黃書中,大部分女性視角的番外都是她的練筆之作。反而有人開始懷疑豐言的性別,這個話題炒作了一段時間,還掀起了一陣銷售熱潮。
范輕波唯一不滿意的一點,大概就是活春宮女主實在是詞彙匱乏,叫起春來毫無創意,幾年如一日的「大大你好棒」「棒棒你好大」。
只是眼下金畫師不在城內,這灩灩姑娘大白天的穿成這樣,就不知是要勾引誰家棒棒了。
「范掌柜真會說話,呵呵。」
灩灩聽了范輕波的恭維,心中十分受用,媚笑不停,帶得胸前那對物什上下晃動,好不煽情。街上幾乎所有男人都停了下來,面露yín相。說幾乎,因為還有一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