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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8:41 作者: 清風不解語
    「范、范姑娘,別、別動……我……唔……」

    她乏力地癱倒,正好壓在他全身唯一清醒的部位,一道奇異的感覺貫穿全身,他壓抑地哼了聲。察覺到身上的人明顯僵住,書生別過頭,以袖掩面,羞愧得幾乎要撞棺死去。他是衣冠禽獸,他是斯文敗類!

    「噗----」

    正當書生陷入自厭情緒考慮一死以謝天下時,范輕波卻俯在他身上笑了起來,「果然是永遠不在狀況的呆子!我們被挾持,躺在棺材裡,你還中著毒,居然,居然,噗……哈哈哈哈!」

    不是不尷尬,實在是這情形太搞笑了!

    他對她起了反應,她非但沒有被猥褻的感覺,反而覺得是自己在辣手摧花----於是這歸根結底,應該是因為書生那小媳婦兒般的扭頭動作吧?她該說,收回主導權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麼?

    「好啦好啦,你對我坦誠相見,我讓你肅然起敬,我們算扯平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范輕波就差沒抽著事後煙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坦誠相見?肅然起敬?書生終於忍不住好奇地放下袖子,眨眼詢問,正好撞上范輕波一臉曖昧揶揄的笑意,瞬間無師自通,臉爆紅了起來,握拳低吼道:「范姑娘你自重點!」

    這樣義正詞嚴正氣凜然吶……真令人心痒痒呢。范輕波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抬腿碰了碰他那裡,不懷好意道:「自重?我怎麼覺得,你比我更需要自重呢嗯?哎呀呀,書公子您這可是寬於待己嚴於律人?」

    「噝----」

    書生倒抽一口冷氣,幾乎要控制不住拋棄尊嚴求她多碰幾下。

    太可恥了!

    他連忙斂神調息,偏偏身上的人似乎不打算這麼放過他。「哎,你反應這麼大,不會還是童子吧?哎,你是衍和十三年的狀元,那年紀應該不小了吧?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二十五歲還保有童貞的男人會釋放魔法喲,三十歲的話就可以轉職魔法使----啊!」

    話未說完,突然被一陣猛力往上拽,直到視線可以與他平視。

    「在下不會什麼魔法讓姑娘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書生緊緊抓著她的手臂,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范輕波依然是笑嘻嘻的,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饒有興致地借著光打量他與平常文弱形象不同的強勢模樣。嘖,還說不會魔法,這不就變身了麼?她不緊不慢地問:「哎,呆子你真知道我說的魔法是什麼嗎?」

    書生盯著她一張一翕的唇,眼神幽暗,倏地抬起手重重地按在她的唇上,咬牙切齒道:「你這張嘴,全無忌諱,只會胡說八道!」

    他在她頸間吸了一口氣,突然皺起眉,「你身上的味道怎麼變了?」

    范輕波被他挑得心顫,無暇思考他為什麼會注意她身上的味道,勉力集中精神想了下,回道:「是,是追魂香……」先前的「國色天香」早就洗乾淨了,現在身上的是皇家影閣特製的追魂香。

    書生被打時她那聲尖叫是為了掩飾摩擦香石發出的聲音,後來的那次失控哭喊是為了掩飾響箭開啟的聲音。

    書生顯然也想起了她被抓之前的那段裝瘋賣傻的哭戲,指上力道又加重了些,冷哼一聲道:「果然是好會胡說八道的一張嘴。」

    他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煽情的動作,冷峻的面孔,這哪裡還是那個動輒臉紅的呆子?分明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他這個模樣,令她無法不想到早些時看到過的他的裸/體……血氣又開始上涌,她捂住鼻子。

    不妙啊不妙,她果然完全抵擋不住他變身之後這濃濃的陽剛之氣……陰陽調和什麼的,最有愛了……鬼使神差地舔了下按在唇上的手指,只見他全身一震,猛地抽回手。

    於是她反而鎮定了下來,眨眨眼,勾唇笑道:「瞧,我這張嘴不只會胡說八道呢。」

    「你----」

    「你不是說我任性麼?唔,讓你看看真正的任性好了。」她咕噥著,抬起手摸索到他的唇,然後低頭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嘭!

    一個急停,棺材裡的兩個人因為慣性往前沖,范輕波的牙齒悲劇地磕上了書生的鼻子。

    「會不會剎車啊混蛋!這泥馬是新手上路還是酒後駕駛啊!」

    16

    16、多情的銀筆書生...

    一個是正氣凜然被譽為武林百年不遇的清流的銀筆書生,一個是膽小怕事的市井小女人,進了一趟棺材,卻變得衣衫不整yín靡不堪。這畫面,饒是多年浴血江湖見慣jian/情世面的鬼谷四子,打開棺材的剎那,也禁不住臉皮抽動風中凌亂。

    男的那個還一臉的欲求不滿,寒厲如刀的視線直射向他們四人。

    女的那個雖然被保護性地壓在懷中看不清表情,嘴裡卻在不遺餘力地罵著一堆他們都聽不懂的話,欲求不滿的程度比前者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有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動情的味道,甚至壓過了棺木的漆味。

    居然在棺材裡做那種事……真是太有想法了!

    「哼,好一對交頸鴛鴦。你不是自命清高剛正不阿麼?你不是滿口仁義道德麼?哈,原來傳說中不近女色的銀書生根本是個急色鬼,難怪能與金畫師齊名!」厲鬼陰毒如蛇的目光在二人間來回,最後停在范輕波身上,「你喜歡的就是這種貨色啊。」

    驀地出手將她從棺材中拽了出來,捏住她的下巴,上下打量。

    「是有點姿色,但憑這點姿色能讓堂堂銀書生看上,想來是有其他可取之處。」

    厲鬼獵奇的眼神令范輕波腦中瞬間閃過小黃書里常出現的兩個字:名器!敢情鬼谷這位大佬的腦迴路跟京城百姓是一樣一樣的,也覺得她床上功夫特別了得麼……心中一陣惡寒,臉上勉力保持著怯弱表情,垂下雙目,儘量不去看他。

    誰知只是一個垂眼的動作,竟也戳中了他的雷點。

    「為什麼不看我!覺得我長得可怕?」

    ……這哥們會不會太玻璃心了點?

    范輕波的下巴幾乎要被捏碎,她被逼著抬起頭,近乎零距離地貼上他的臉。那是一張恐怖猙獰到極致的臉,上面扭曲的疤痕像爬滿密密麻麻的蟲子,蜘蛛網般的血絲分布,外翻發紫的腐肉……整個人像極了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厲鬼。

    她拼命壓制那股攪動她五臟六腑的恐懼與噁心,艱難地擠出一抹笑。

    「怎麼會呢?這位大爺您生得如此豪門禁斷虐戀情深相愛相殺,美好得令小女不敢直視……」聲音因為下巴被扼住而含混不清。

    話音未落,捏著她下巴的手突然下移,殘虐地掐住她的脖子!

    厲鬼瞠目欲裂,像被刺到了哪根神經,狂暴起來,「滿口謊話!虛偽的賤人!都去死吧!」

    察覺頸上那隻手倏地用力,一陣溺水般的窒息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唔……」

    范輕波被掐得面色青紫,直吊白眼,在她放棄掙扎決定認命等待地府那幫老同事來接她時,一道天籟傳來,生生拉回了她游移的魂魄。

    「放開她。」

    伴隨著這個溫潤的聲音響起的,還有鬼谷四子的抽氣聲。

    厲鬼轉頭,只見書生斜倚在棺材旁,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的銀筆,身下赫然是一灘血泊,而左手手腕上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劃痕,發黑的毒血不斷湧出,滴落。

    「聽聞鬼穀穀主下令必須活捉在下?聽聞鬼穀穀規,任務失敗者,當受萬蟲噬心之刑而死?這位鬼兄台,你道,是你手中的范姑娘氣斷得快,還是在下的血流得快?」

    書生的聲音溫溫淡淡,卻令厲鬼狠狠一震,「想不到,銀書生的多情,比起金畫師,也是不遑多讓。」他怪裡怪氣地諷笑,甩手鬆開范輕波,丟下一瓶創傷藥便領著鬼谷四子往一邊去。

    范輕波被摔在地上,還來不及順回那口氣,就慌亂地回頭尋找書生的身影。

    「啊!」她失控地尖叫了一聲,隨即無措地捂住嘴,眼淚毫無預兆地滴了下來。「你……」

    書生習慣性地對她笑,見她臉色青白嗆咳不停,一身狼狽似乎想爬過來,連忙阻止:「范姑娘千萬別過來,在下的血中有毒。」

    范輕波聞言停住腳步,有一瞬間的怔忡。是啊,若不是他的血中有毒,厲鬼怎會受他要挾,直接讓鬼谷四子過去為他止血不就成了?她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不過很快的,她就將這一茬拋諸腦後了,因為----「你在那邊傻笑個什麼勁,還不快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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