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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8:41 作者: 清風不解語
    他桀桀笑著,戴著手套的雙手在空中拍了拍,山的另一頭陡的多了四個人。他們抬著一個什麼東西踏風而來。走得近些才看清,那分明是一具棺材!

    尋仇的!范輕波腦中閃過這三個字,當機立斷決定逃離仇殺現場。誰知她爬起來,腳剛接觸到地就膝蓋一軟倒了下去。

    「范姑娘,你沒事吧?」書生見狀一急,要過去扶,卻也是全身鬆軟,委頓在地。

    「哈哈哈哈!二位覺得,鬼谷的獨門軟筋散滋味如何?」

    灰衣男子拉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張疤痕斑駁猙獰不堪的臉,他湊到書生面前,「哼!鬼谷中以一敵百一戰成名?一支銀筆挑斷艷鬼的手筋腳筋全身而退?你好生厲害啊銀書生!」話到最後咬牙切齒。

    啪的一聲,書生被一巴掌打得倒向一邊。

    「啊----」范輕波嚇得失聲尖叫,隨即捂住嘴巴,驚恐地望著那個轉眼看她的灰衣男。

    幸而那男人只是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轉回書生身上,滿意地看到他臉上的五指血印。

    他的那雙手套,上面不僅有鉚釘,還有劇毒。

    書生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血,血色濃黑。他終於皺起眉,一改淡然神情,面色有些不愉,「你說你是鬼谷的人?那你可還記得,十一年前你們谷主敗給我,曾承諾過從此鬼谷不再用毒。君子重然諾,豈可食言而肥?」

    灰衣男冷笑道:「省省你的君子之道吧!我只知道,現在你落在我手裡!當年你加諸鬼谷的侮辱我們要一筆一筆地討回來!」抬手又是要一掌打下去,動作卻頓在半空,硬生生收了回去,「要不是谷主說要捉活的回去給他發落,哼!」

    他拉上斗篷,回身呼喝,「還磨蹭什麼?把他丟進棺材帶走!」

    「是。」

    四人將書生抬起扔進棺材之中,又請示道:「厲鬼大人,那個女人該怎麼辦?」

    被稱作厲鬼的灰衣男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范輕波,想到慘死在銀書生手上的艷鬼,眼神頓時變得陰狠,獰笑道:「也丟進棺材帶走。」

    范輕波見四人向她走來,倏地渾身一顫,歇斯底里地尖叫哭喊起來。

    「不要!求你們不要抓我!我跟那個書生根本不熟的!幾位大人行行好,你們隨便進城問問就知道,我跟他真的沒關係!別抓我!啊!啊!」

    鬼谷五人被她吵得心煩意亂,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扔進棺材,然後蓋棺抬走。

    混亂之中,誰都沒有聽見,地上有個東西在嗤嗤作響。

    而在那群人離開後一分鐘,後山之上,有一支響箭穿入雲霄。

    15

    15、陰陽調和最有愛...

    范輕波被丟進棺材第一件事便是問:「書呆你中的毒要不要緊?」書生聞言心中一暖,正要說幾句寬心的話,卻聽她下一句緊接著道:「我們靠這麼近會不會有事?這毒不會透過呼吸唾液傳染吧?」

    於是噎了一下,心涼了,強笑回答:「不會。」

    范輕波確保了自己安全,鬆了一口氣。漸漸適應了僅有的幾個通氣孔下微弱的光線後,才隱約看見書生似乎臉色不對,有些擔心:「你身上的刀傷劍傷都能自動恢復,中毒應該也沒問題吧?」

    書生只懨懨地「嗯」了一聲,不言。其實他中了軟筋散,再加上不知名的毒,要排出來談何容易?不過他現在心裡就是不想跟眼前的女人多說話,管他失禮不失禮。

    范輕波心中好笑,雖然光線太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這傢伙大概不知道他語氣有多怨念多像在賭氣吧??真可愛。她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臉,戲謔道:「哎,你現在是不是在想,幸好當時懸崖勒馬,沒再堅持非要對這個女人負責?」

    「你,你說什麼呢……」

    書生瞪著眼否認,閃閃發亮的眼中卻明明白白寫著:你怎麼知道的?

    哎呀哎呀,身為一個男人,怎麼能可愛成這樣?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這人呢,優點的確不多,不過自知之明算其中一個。輕佻潑辣,自私無禮,坊間所傳一點不差。在我心中,只有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活著便是為了讓自己過快活日子。我快活了,才有閒心理旁人快不快活。」周子策說過她無心,沒準是真的,也許這具身體的主人離魂的時候順便把一部分心也帶走了?

    見書生聽得一愣一愣的,她笑得更開心了。

    「如何?現在是不是更加慶幸沒有堅持娶我了?」

    書生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一片昏暗中,那雙過分清澈黑亮的眼睛似乎能照到人心裡,她被看得莫名心虛,笑容也開始僵硬了起來。

    在她幾乎要喘不過氣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不,你只是太任性罷了。」

    明明只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在她心中掀起漣漪。這人,這人怎麼可以用這種大人對小孩的語氣對她說話?這根本是犯規!「任性」這麼粉紅這麼少女這麼大小姐的形容詞完全不適合她吧?范輕波神色頓時變得有些糾結,「我哪裡任性了?」

    不好,這對話方式怎麼令她想起「你殘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鬧」「我哪裡殘酷哪裡無情哪裡無理取鬧」了?

    幸好書生不諳瓊瑤模式,他略回憶了下,才答道:「上次在歡喜天,為了氣在下,明明不喜歡卻對著那些男人笑,是任性。此刻為了徹底打消在下負責的念頭,故意抹黑自己,也是任性。若再追究得遠些,放任謠言滿天卻不加辯解,還是任性。」

    他這樣一口一個「任性」砸過來,她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仿佛那些「任性」會咬人一般。眯起眼,咬牙切齒道:「我不介意你用『隨心所欲放浪形骸』來代替『任性』這個詞。」

    書生頓了一下,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空間這麼狹小,距離這麼近,溫溫熱熱的笑聲勢如破竹,無可阻擋地鑽入她的耳中,分明在說:看,你又任性了。她的臉轟的紅了起來。

    一直習慣了被人依賴,做強勢的一方,現在突然被人當做任性的小女人,說多彆扭就有多彆扭!更何況那個人居然還是這個她一直沒放在眼裡的柔弱書生,是可忍孰不可忍?

    范輕波惱羞成怒了,偏偏手腳虛軟無力,急紅了眼乾脆一口咬了下去。

    書生只覺肩上一麻,所有起初刻意忽略的東西全部湧入腦中。

    比如鬼谷的人顯然沒預期到會多抓一個女人,所以準備的是單人棺材。

    比如這個女人從被扔進來到現在一直是疊在他的身上的。

    比如這個女人沒多久前看光了他的身體,而此刻她的唇落在他的身上。

    書生是天下第二,是武林高手,雖然他自稱自廢武功,但不能改變他能在黑暗中視物的事實。所以看著身上這個女人突然滿臉通紅,低頭髮狠地咬他,他想,這個女人是真的潑辣。見她眉梢高抬,斜向上望著他的方向,眼角俱是惱意,他居然想,這個女人有時候潑辣起來,也是可愛的。

    這樣想著,突然口乾舌燥了起來。

    對比身體的僵硬,他的心跳卻快得像是要將身上這具柔軟的女體彈開。看著她落在他肩上的唇,他腦中竟浮現一個無恥至極的想法----或許她的唇能止渴?

    黑暗助長了想像的翅膀,他無法控制地在腦中描繪了一幅幅畫卷……

    這真是……太糟糕了!可他此刻竟想不出任何一句君子之道來制止自己!

    她只是咬著他的肩膀,他卻覺得她在吞噬整個他,他的審美他的道德以及他的自制力。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從頭髮絲到腳趾頭都燒了起來,可她卻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似乎非要咬出血來才罷休……等等,血?

    書生驀地清醒過來,出手如電,掐住她的下顎。

    范輕波咬了半天這人卻還是不痛不癢的已經夠令她窩火了,這下還被強制鬆口,無異於火上澆油,她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人,仿佛隨時都要再咬下一口。

    書生見她嘴角並無血跡,鬆了一口氣,道:「范姑娘,在□上的毒尚未排盡,若是咬到血,你也會中毒的。」

    說完才鬆開她的下顎,因為相信她絕不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果然,范輕波一聽說他血中有毒就一個激靈,什麼深仇大恨都丟到九重天外,連忙七手八腳的,試圖離他的身體遠些,免得磕著碰著出了血就大事不妙了。

    雖然一早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書生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悶悶的。

    然而這種悶悶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前面說了,這個單人棺材實在是太合身了,合身到無論范輕波怎麼遠離,都是在他身上爬。他剛剛清醒沒多久的腦子瞬間又糊了,全身的血氣都湧向了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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