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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8:41 作者: 清風不解語
范輕波正滿頭霧水不得其法間,就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來。
「書生?」
那人聞聲抬頭,正是那呆書生,神情微微一愕,遲疑了下隨即加快步伐,眼中帶著三分驚喜三分恐懼還有三分不知什麼上前,「范姑娘?怎麼這樣巧?」
短短一日,竟能相遇三次。
「你們認識?怎麼認識的?」
秋意戒心大起,橫擋在兩人中間,眼神投向書生時又變得羞澀,聲音也溫柔了幾分。
書生這才看到一旁的秋意,忙不迭從布包中拿出一盒胭脂,遞給她,「這是秋姑娘托在下買的胭脂,請查收。」
范輕波一隻手倚在門上,一隻手撐在腰間,饒有興致地看著二人來往,這分明是一出活生生的「神女有心,襄王太呆」戲碼。看得興起,不由抬眉,「秋意姑娘,這位就是你方才說的書公子?」
「咦?方才二位提到在下了?」書生有些驚訝地看看她,又看看秋意。
秋意柔情似水的明眸瞬間向范輕波射出濃濃殺氣:你敢說什麼就死定了!
「是啊,秋意姑娘說……」范輕波故意拖長語調,在看到秋意緊張到快要爆炸時,才漫不經心笑道:「秋意姑娘說有一位書公子要搬到我家對門,要我多多照顧呢,是麼秋意姑娘?」
秋意鬆了一口氣,有些脫力地垮下肩膀,迎上書生詢問的目光,隨意點了點頭。
書生頓時綻開一抹清雅的笑,對范輕波深深一揖,「怎好煩勞范姑娘?」
秋意聞言連忙接口,「是啊是啊太麻煩了,輕波姑娘可是堂堂歡喜天大掌柜,有很多交際活動,沒時間應酬我們這些鄰里的。書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快點進去收拾新屋吧。」
書生點點頭,「天色的確不早了,秋姑娘早些回家才好,不送。」
范輕波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秋意狠狠挖了她一眼,心裡又惱書生不解風情,無奈姑娘家麵皮薄,只能跺跺腳恨恨地走了。臨走還送了她一記眼刀:不准勾引書公子!
范輕波這人沒別的,就是激不得,你越抗拒,她越想惹。所以她收到威脅後,毫不猶豫地回了秋意一了個吐舌頭的鬼臉,氣得她抓頭髮才心滿意足。
誰料這不雅又失禮的表情落在書生眼中,他又是滿臉的不贊同。
「太不莊重了。」
一天之內聽到兩次要求她自重的指責,還是出自同一人口中。范輕波覺得好笑,卻故意正色道:「我是在與秋意妹妹玩鬧聯絡感情,你一個男子此時自當避嫌,非禮勿視,誰知你看都看了還倒打一耙?」
這絕對是詭辯,因為怎麼看,倒打一耙的那個人都像是她。
但是書生愣頭愣腦的,竟聽進去了,竟還覺得頗有道理,竟隨即滿臉愧色地連聲道歉。
----真是個十足的呆子!
絲毫未覺自己道歉的對象憋笑快憋到內傷,他又兀自對范輕波一揖致意道:「多謝范姑娘海涵。在下還要收拾新屋,就不打擾范姑娘了。」
邁開腳剛要走,又望了一眼抽抽噎噎嚶嚶哭泣的范秉,忍不住道:「這位小哥看起來年紀還小,若是犯了什麼錯,還請范姑娘再給他一次機會,切莫懲罰得過重了。」
范輕波這下笑不出來了,嘴角微抽,現在是怎樣?她看起來很像在欺凌弱小嗎?
踹了范秉一腳,「起來。」
他自覺也哭得差不多了,便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
范輕波畢竟不是真的要為難書生,且不說她對他並無惡感,單憑他有心開私塾教小孩還不在意束脩這一點,就足夠讓她決定敦親睦鄰了。
她推了推范秉,讓他去幫書生收拾新屋。范秉不願意,直跺腳嚷嚷,她斜眼勾唇冷笑,「你不去難道要我親自去?那我要你做什麼?天天號喪用?」
一聽到她說不要他,他立刻打了雞血般跳了起來,「我去我去!」
「呃,其實不用麻煩這位小哥,在下自己就可以……」
書生不過是不想這對主僕為他吵架,好心提議,卻被范秉惡狠狠地瞪住,「你這什麼意思?想讓主人趕我走?然後趁機上位?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卑鄙陰險的人!別以為我看不出你一雙賊眼在轉著什麼心思,告訴你,我小小范精著呢,你休想勾引我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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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奴性堅強是犯病...
范秉又犯病了……
范輕波深感丟人地掩面,真想剁掉自己這雙當年救過他的手,更想乾脆買塊豆腐砸死這個一天到晚犯病的小子算了。
他以為誰都跟他一樣奴性堅強護主心切麼!
幸好他遇到的是這個書呆子,居然還面紅耳赤地認真向她解釋。
「范姑娘千萬別誤會,在下,在下對范姑娘絕對沒有非、非分之想,挑撥離間更是君子所不為,在下絕不會做此等卑劣下作之事,范姑娘……」
范輕波徹底無語,擺擺手,留給這對囧貨一個踉蹌的背影。
「還看還看!我家主人是你可以看的麼!」
范秉跳起來拍了下書生的後腦勺,覺得手感不錯,加上他又不會反抗,索性又多拍了幾下,然後嘰嘰喳喳地走進對門書生家。
他雖然年紀不過十三歲,身量也小,做起事來卻十分利索,搬起重物來似乎還比書生得力些。在他的幫助下,新屋很快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清掃工作書生表示可以自己來。
范秉打量了下屋中這滿滿的書,隨手拿起一本,似模似樣地翻著看。
「呃,范小哥,書拿反了。」
書生好意提醒,卻戳中范秉的死穴,他炸毛了,跳起來兇巴巴的地嚷嚷:「我就是不識字怎麼樣?秀才了不起啊,我家主人還是----呃,反正我家主人比你有學問多了!她會教我讀書識字的,是啦,她現在是忙了點,但她說過要教我的!哼!」
書生站著任他吼了許久,眼都不眨,待他歇嘴了,才溫然道:「范小哥這樣聰明伶俐,學什麼必定都是事半功倍。」
「那是當然!」范秉一下子被順毛了,仰著頭得意洋洋。
書生想起什麼,從懷中摸出一點碎銀子,有些尷尬地笑,「有勞小哥替在下將這些錢還給范姑娘,就說無功不受祿,在下不能白收她的簪子。」
范秉得意的神情一下子僵住,顫聲問:「你你你你,你說你頭上這簪子是我家主人送的?」
書生點頭。
范秉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然、然後……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主人還給你束髮了!」
書生還是點頭,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嗎?」
「怎麼了?你還問我怎麼了!」范秉激動地在屋中走來走去,握著拳頭在書生面前晃來晃去,「想當年我就是因為主人送了我一根髮帶還幫我扎了頭髮才決定跟著她的!你還敢說你對我家主人沒有非分之想!你這隻居心叵測的披著羊皮的狼!」
書生總算稍稍明白了他在說什麼,但還是無法理解他為什麼這麼激動。
「在下並沒有決定要跟著你家主人的,請你放心。」
說出跟著一個女人這樣的話,他忍不住有些難為情。可是范小哥為何瞪大了雙眼,仿佛更加生氣了的模樣?莫非他又說錯了什麼?
「我家主人有什麼不好!她都為你束髮了你居然不決定跟著她?能跟著她是你三生有幸你居然還敢嫌棄?你簡直不識好歹不知所謂不三不四不倫不類不講衛生不一而足!」
「呃,范小哥,不三不四不倫不類不講衛生不一而足不是這麼用的……」
除了前兩個詞用對了,其他的全部狗屁不通。書生額角隱約有一滴冷汗滑落。
「你管我怎麼用!識字了不起呀?你會燒水煮飯嗎?你會洗碗掃地嗎?你會買菜殺價嗎?你會抱大腿哭出力與美的結合嗎?」
最後一點實在算不得什麼才能,然而范秉卻說得最為自豪。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好慚愧的,但書生還是相當配合地慚愧搖頭,「這些在下都不會。」
范秉滿意了,總結陳詞道:「所以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我才是天下第一奴,主人絕對看不上你的。哼。」
書生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識相地閉嘴了。雖然不知道這天下第一奴是個什麼排名榜上的東西,但既然范小哥這麼愛當,就讓他當吧。至於他,對排名這種東西,早就厭倦了。
范秉揚眉吐氣出了書家,又低眉順眼進了范家,屁顛屁顛要找范輕波邀功。
到大廳發現桌上飯菜都被端走了,料想主人回屋了。往內間走,卻見她的房門上貼著一張紙。紙上畫著一個雞蛋,旁邊是一個大大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