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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8:41 作者: 清風不解語
倒不是說他五官有多出色,只是組合在一起溫良醇厚,左臉寫著「我很好騙」,右臉寫著「快來欺負我」,大小天不打他主意她才要奇怪。不過此人老實歸老實,看起來卻不木訥,加之長衫儒雅,氣質渾然天成,抿嘴一笑,竟有春風撲面之感。
聯想到先前大小天叫他「秀才」,她大概知道他是誰了。
「你是新搬來的秀才爺?」
書生老實地點頭,想起大小天叫她范姨,又恭恭敬敬地作了一個揖,道:「范姑娘既是兩位義士的阿姨,可否煩勞代在下向他二人致謝?」
范輕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什麼義士?那兩個小鬼是街坊鄰里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欺軟怕硬,專愛欺生。你信不信現在只要我走開,他們二人立馬會出來再打劫你一次?」
書生瞪大了眼,顯然是不信。
看來他是不見黃河心不死。她蹲□去撿了個石子,瞅准了二人身後不遠處的一堵牆,扔了過去,牆那邊立刻傳來窸窸窣窣一陣逃跑的聲音。拍拍手,抬眉看書生,「這下信了吧?」
書生面色有些糾結,顯然是掙扎於信與不信之間,左右為難。
見他這副被人賣了還為人數錢的模樣,范輕波決定日行一善。「實話告訴你吧,四年前我剛來的時候也被打劫過,他們的惡習我再了解不過。因為前前後後我一共被他們搶了九次,幾乎全部家當都被搶光了。」見他訝異的神情,她有些得意地繼續說,「當然後來我都討回來了。大小天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死他們娘親了。」
「所以你與他們娘親結拜,成為他們的阿姨反制他們?」
書生也漸漸進入狀況了,見她點頭,又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是如何與他們娘親結拜的?」
輕波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你真想知道?」
書生毫無防備地點頭。
范輕波曖昧地眨了眨眼,怪聲怪氣道:「我與她分享了一些閨房秘技,幫她從青樓女子那邊搶回丈夫的身心,她自然將我視為閨中密友咯。」
書生有些無措,白白淨淨的臉上迅速染了一層細細薄薄的紅暈。與此同時,他的眉頭卻也漸漸皺了起來,一直安守本分不敢直視她的雙眼突然對上她的,道:「范姑娘,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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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遇緣來是鄰居...
畢竟是萍水相逢,范輕波倒不是很在意這書生對她的看法,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他來。
這個呆書生臉一紅,原本的兩分姿色變成七分,頗有些秀色可餐的味道,加之性子古板有腐儒之氣,更令人想調戲。難怪五姐提到他就跟吃了春/藥似的,想來禁慾屬性不論古今都是極受熟女歡迎的。
可惜她喜歡的是陽光健朗型,這種白面書生,看起來就嬌柔易推倒,完全沒有安全感。
范輕波不懷好意地笑:「我說書生,明明是你非想聽我才說的,怎麼到頭來又要我自重了?」
「這……」
書生噎住。明知道這話有些不對,偏偏說不出哪裡不對,急得舉起袖子直擦額上沁出的汗,突然動作頓住,臉色一變,奇道:「范姑娘怎麼知道在下的名字?」
「誒?」這回輪到她反應不過來了,「你叫什麼名字?」
書生放下袖子,彬彬有禮地拱手道:「在下姓書名生,字勤之。」
咳!范輕波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指著書生不自覺揚高了聲調:「書生?」見他認真點頭後,她頓了一秒不到,便控制不住捶牆爆笑了起來:「書、書生!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麼不乾脆姓呆算了!」
書生被笑得有些不明所以,只能逮著她笑到喘不過氣的空檔解釋道:「雖然在下母親姓戴,但在下是隨父親的。」
范輕波這一聽,更是笑得臉都白了,扶著牆直揉肚子。
「哎喲,哎喲,不行了,書生你太寶氣了!」
這下書生終於聽出她是在笑他了,臉一紅,惱的,扭頭就要走,卻被拉住衣擺。他全身氣息倏地一凜,握著銀簪的手緊了緊。
范輕波一下子止了笑。
她可以肯定,在剛剛的那一剎那間,她感應到了一絲叫做「殺氣」的東西。但是……
「范、范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這轉過頭來滿臉通紅連連後退的,分明還是那個純良可欺的呆書生,哪裡有什麼殺氣?
她搖搖頭,甩掉不切實際的想法,逕自大步走到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前。書生見狀,忙道:「范姑娘既有事,在下就不打擾了。」
聽這迫不及待的語氣……范輕波心裡暗笑,頭也不回道:「你要披散著頭髮滿大街走?」
「啊!」書生聞言滯住腳步,低叫一聲,慌慌張張拿起手中的銀簪要束髮。
「別忙了。」說話間,范輕波手中已經多了一支素雅的雲紋桃木簪。她走過去,一把奪下他的銀簪,道:「財不外露。也不見你多有錢,還用銀簪束髮,是巴不得人家來打劫麼?」
說著就要把木簪塞給書生,卻撲了個空。她驚訝地抬眼,這呆子會武功?身手這麼敏捷!
只見書生如同被木簪燙到般,大力地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這於禮不合……」
范輕波無奈了,乾脆對他招了招手,「書生,轉過去背對我,然後蹲低點。」
「做、做什麼……」
「我是你救命恩人我叫你轉你就轉!」
什麼賤德性!看著眼前迅速轉身蹲下大氣都不敢出的男人,范輕波木著臉,忍著笑,順勢握住他的頭髮,熟稔地梳理,三下兩下挽成一個髻,再用木簪固定住。
「不值什麼錢的玩意兒,就當是先前在茶社,子策衝撞了你的賠禮。」看了一眼他那支毛筆形狀的銀簪,撇嘴道:「雖然不及你的那支貴重又特別,好歹不招賊惦記。」
趁他還愣著,她將銀簪還給他,然後沖他揮揮手,「好了我們就此別過吧,走了。」
連跑帶跳,三步兩步消失在街口。
書生望著她漸漸遠去的歡脫背影,半晌終於反應過來,頭皮開始發麻。
讓女子當街為自己綰髮實在太不莊重,但拆掉髮髻大庭廣眾披頭散髮豈不更失禮於人?思來想去,騎虎難下。最後,他福至心靈,吶吶地想:先賢有雲,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才打消了拆掉髮髻的念頭。
收回視線,看到手中銀筆,還是聽范輕波的話將其收進了腰間斜背的布包中。
「真是個奇怪的人,輕薄……女嗎?」
書生的喃喃自語散在風中,幾不可聞。
青墨坊里共有三條街四個巷子,街以信達雅命名,巷以琴棋書畫命名。明明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卻有著這樣高雅的名字,不得不佩服皇朝人民的冷幽默。
范輕波住在畫巷的巷尾,快到時,遠遠的看見門口沒人,舒了一口氣。
背著手恢復悠哉姿態,慢慢走回去,就在一隻腳跨過門檻的剎那,她突然全身毛髮倒豎----有妖氣!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從院中沖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住了她的大腿!
「主人!你終於回來了主人!奴才還以為你不要奴才了!嗚嗚嗚嗚……」
范輕波嘴角微微抽搐,幾度試圖把腿拔/出/來,都失敗,只好倚在門上等他哭完。
「哼,傷風敗俗。」
一個女聲響起,范輕波抬頭,見是隔壁巷的巷花秋意,勾唇一笑,「秋意姑娘找我有事?」
秋意對她皺皺鼻子,嫌惡地說:「誰要找你了?」
「哦?可這巷尾只我一戶人家,你不找我……難不成找我們家犯病?」
未等秋意回答,抱著她大腿的范秉仰起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哀哀戚戚哭道:「奴才對主人一心一意,就算這個春意還是秋意的對奴才情根深種死纏爛打非我不嫁奴才也不會背叛主人的!女人如衣服,但主人你是奴才的天,奴才的神,奴才的心肝脾肺臟……嗚嗚嗚嗚!還有奴才叫范秉,主人可以叫奴才小小范也可以叫小秉秉,不要叫犯病……」
「惡……嘔……」
范輕波聽到怪聲,轉頭見到秋意扶著牆嘔吐了起來,心中不免有些歉意,「十分不好意思,我以後會栓好他的。」
過了好一會兒,秋意終於吐完,抹了抹嘴,回身惡狠狠地瞪著他們主僕二人,咬牙切齒道:「少裝瘋賣傻了!你們兩個要怎麼樣傷風敗俗都無所謂,但我要警告你,范輕波,不許對書公子起邪念,更不許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