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3-08-21 20:38:22 作者: 白裙
  三人出了耳房,前往正房。進了門,就看見一個宮裝女子端坐在面前。頭上是一副點翠的黃金頭面,華貴無比;身上是一套明黃色的宮裝,將整個人都映襯得富麗堂皇。只是臉上即便擦了很多脂粉,依然能辨認出黑黃的臉色;雖然刻意修飾過,依然能辨認出掃把眉的形狀。鼻樑塌陷,仿佛是被人砸了一拳;鼻孔高高翹起,正朝著天空。

  只看了一眼,郭菀央就不敢繼續看下去,因為她生怕自己會忍不住露出不禮貌的神色來……嗯,聽說明太祖朱元璋是個醜八怪,他的女兒多半是繼承了父皇的優秀基因。

  跪下,磕頭。就聽見了永嘉公主的聲音:「都免禮罷。昨天就聽說妹妹家兩個孩子回家來了,我就想來見見。只是恪於這君臣……昨天不見你們前來,一個晚上都不曾睡好呢。還以為妹妹新得了兩個孩子得意,要藏起來,捨不得讓本宮見見呢……」

  語氣竟然有幾分幽怨。

  郭菀央聽著這樣的語氣,倒是不由一怔。原來丁氏不曾吹牛,她與公主的關係果然熟稔。

  聽見丁氏帶笑的聲音:「公主殿下明鑑。本來是想昨天就帶來拜見的。只是天色已經晚了,只想著傍晚帶過來似乎不太莊重,所以才推遲到今天早上。若是知道公主殿下如此心急,妹妹定然是一刻鐘也不敢延挨的。」

  公主誇張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也罷了。我嫁與了郭家,也就只能與你說說話。可是你先前跟著去了遼陽,回來之後又忙著家務,你我雖然近在咫尺,卻也難得見一面。」

  丁氏笑著安慰說道:「公主若是想要找妹妹說話了,只管派人來叫一聲,妹妹定然放下手中所有的活計,立馬前來。」

  公主笑罵道:「嘴巴上說得客氣,實際上呢?既然做不到,嘴巴上客氣,要我受你的空頭人情,我可不願!」轉頭看著姐弟二人,說道:「你們姐弟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果然是俊美。難怪妹妹費盡心機的要將這兩個孩子接回京師來。」聲音非常溫和,那是典型的慈母聲音。

  郭菀央甚至有個錯覺,這個公主殿下,比丁氏更適合表演嫡母這個角色。

  難得聽見了公主這般羨慕的言語,雖然這倆孩子不是自己肚子裡出來的,丁氏卻也難免有些得意之感,當下只說道:「公主殿下謬讚了,小心寵壞了孩子。」

  公主殿下含笑說道:「我們郭家的孩子,若是這樣輕易就被寵壞了,那還得了?」

  下了座位,先拉起郭玥的手,細細打量了一圈,說道:「只是瘦削了一些,不甚豐滿。妹妹可要多給一點補品,調養調養才是。」

  丁氏笑道:「有公主殿下這句話,我怎敢虧待了這個孩子。」又含笑對郭玥說道:「公主殿下這般關心著你,還不趕緊謝過?」

  郭玥連忙謝過。公主笑道:「不過是隨口一句話而已,妹妹要這麼多禮做什麼——沒的嚇壞了孩子。」

  丁氏嘆息說道:「這麼好的孩子,可惜卻沒有投生到妹妹的肚子裡。公主有所不知,這孩子天生聰慧,現在才不過十歲年紀,卻已經將四書念完了。」

  郭玥郭菀央二人就將耳朵豎起來了。丁氏無端端的提起這個做什麼?

  公主笑了一笑,說道:「只要孩子自己成器就成了,投生到誰的肚子裡,難道不是妹妹的孩子麼?」看著郭玥,含笑說道:「你是懂事的孩子,也是有心的孩子。你母親這些日子為你操勞,日後有了出息,你可要記住了。」語重心長。

  郭玥連連點頭。公主又笑道:「只要有出息,別說是你娘親,就是本宮,還有老侯爺,都是歡喜的,都不會計較你的出身,你可記住了?」

  這句話簡直是赤[luǒ]躶的許願了。公主是告訴郭玥與丁氏,只要郭玥有些出息,將來公主就會幫忙!

  郭玥不是很清楚爵位的事情,丁氏與郭菀央卻是聽明白了。丁氏當下就說道:「有了公主這句話,妹妹……」聲音哽咽,竟然說不下去了。

  永嘉公主將郭玥的手鬆開,又拉住郭菀央的手,細細打量著,說道:「與你二姐姐倒是有些像。只是她嫁出

  ..

  去了,也難得回來。」又轉頭吩咐丫鬟:「將備下的賞賜拿來……哦,另外加五匹青緞子,四匹各色的織金紗,給四公子七小姐帶回去做衣服;再拿兩個小荷包上來,各裝十兩金子。」

  先不說之前準備下的賞賜,就是後頭公主順口添加的,價值就不菲了。

  丁氏急忙推辭道:「公主賞賜未免太厚。」

  永嘉公主又含笑問郭玥:「可喜歡武藝不?」

  郭玥不好意思的說道:「雖然喜歡,卻未曾學過。」

  公主撫掌說道:「喜歡就行。我們郭家乃是武將世家,子弟豈能不習武藝。本宮府中,還有數匹年歲甚小的小馬,正適合你這樣年齡的孩子。等下讓管家帶著你去馬廄,好好挑選一匹性格溫順模樣好看的。」

  郭玥臉紅了,說道:「公主殿下如此厚愛,郭玥受之有愧。」

  公主笑道:「你也是一個男兒,怎麼做事如此扭扭捏捏?本宮也是你的長輩,長輩有賜,怎能推辭?難不成你不喜歡小馬?」

  郭玥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要否認自己不喜歡小馬,這是萬萬做不到的。公主一份禮物,正是撓到他心底的癢癢了。

  說話的時候,丫鬟已經端著兩個托盤上來了。上面滿噹噹的全都是東西。郭玥這一邊,主要是文房四寶,還有兩塊極好的玉佩,一個金鑲玉的玉鎖。另外還有一個鼓鼓的荷包。郭菀央這邊,又略略薄一些。文具稍稍少一些,另外有一支金簪子,一副明月鐺,還有一個鼓囊囊的荷包,大小與郭玥的一樣,看起來是方才添加的了。

  那丫鬟回稟道:「緞子與織金紗,已經交給留在外院的人了,等下就直接搬運上車去。」

  兩人忙謝過了。想要伸手去接,卻又不知如何接。公主笑道:「沒眼色的小蹄子,難道不曾做過類似的事情麼?留下貴重的,其他的都送到外院去,等上車的時候一起交與。一定要四公子兩隻手都來接東西麼?」

  一群人都笑了。丁氏笑道:「若不是公主賞賜太厚,今日也鬧不出這樣的事故來。」

  公主笑了一下,吩咐道:「派人去請五小姐九小姐來。」

  說著話,就聽見外面傳來了笑聲:「聽說有兩個神仙一般的妹妹弟弟來了,女兒就眼巴巴等著母親吩咐呢……沒想到,見到神仙一般的妹妹弟弟,母親竟然忘了女兒在邊上眼巴巴等著了。」

  說著話,就看見一個穿著大紅衣裳的少女,一個穿著淺綠色衣裳的少女,一起進來了。大紅衣裳的大約十二三歲,眼眶深陷,鼻樑極高,雖然不類公主殿下,相貌卻也算不上清秀。淺綠色衣裳的少女大約七八歲,眼睛小小的,彎彎成了兩道月牙,小臉上還有未曾退盡的稚氣,相貌倒是與公主還有姐姐都絕不相同。見了一屋子人,只是抿嘴微微笑著,顯得十分的文靜。

  兩人上前,先見了母親,又見過丁氏。郭玥郭菀央知道,這就是公主殿下所生的兩個女兒,郭瑾與郭瑜了。連忙上前見過。

  公主殿下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在眾姐妹中排行第二,名叫郭琅,已經出嫁。一個就是面前穿著大紅衣裳的,郭瑾,排行第五。還有一個就是面前穿著淺綠衣裳的,名叫郭瑜,排行第九。

  郭家的兒子以「玉」來排行,女兒起名卻是隨意。長房二房都未曾生育,卻是三房的妾室先開了花。當日請老侯爺起名,老侯爺見門口芙蓉花開得正好,就順口取了不算好聽的名字,叫郭蓉兒。等到公主殿下生下女兒,公主殿下卻不願讓自己的女兒也順著拿個草頭來做排行,就與男兒一樣,以「玉」來排行了。好在取名乃是小節,老侯爺也是一笑作罷。

  郭瑾看著郭玥,笑嘻嘻說道:「這個弟弟果然靈秀,難怪二叔母這麼歡喜。也難怪母親看著眼熱……四弟弟啊,我們打個商量成不成?」

  郭玥心跳耳熱,說道:「但憑姐姐吩咐。」

  郭瑾笑道:「不用做出這樣壯烈的神色來。我是想說,我家也沒有兄弟,你就不妨上我們家來罷……就憑我母親對你的歡喜,定然不會虧欠了你。」

  郭瑾一句話說出,郭菀央也好,郭玥也好,

  丁氏也好,全都怔住!

  整個花廳的氣氛,登時凝固了。

  郭瑾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孩子順口胡說?

  心念電轉,卻聽見公主笑著呵斥道:「胡說八道!這是二叔母的孩子,我豈能奪人所愛?再說了,二叔母的孩子也是你弟弟,你又分什麼長房二房你家我家?」

  公主一句話落下,一群人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丁氏含笑說道:「公主殿下如此高貴,這孩子是萬萬高攀不上的。」

  花廳的氣氛雖然鬆弛下來了,但是究竟不能恢復到之前的模樣。公主當下笑道:「今天就留在這裡用了午飯罷。玥哥兒,我命小廝帶你去馬廄好好選一匹好馬。瑾兒,瑜兒,你們帶著妹妹去花園耍耍。妹妹……我們姐妹也好久不見了,我們好好說說話。索性等到下午,駙馬與人打獵回來,見過他再走也不遲。」

  吩咐下去,一群人正要聽命行事,卻見門外有丫鬟慌慌張張闖了進來,直直說道:「公主,不好了!」

  公主大怒,不待那丫鬟分說,當下呵斥道:「沒眼色的小蹄子!難道不曾看見有貴客在麼?沒上沒下的亂嚷嚷——拖下去,先打三十棍子!」

  那丫鬟跪下,哭道:「回公主殿下。不是奴婢沒眼色慌張,實在是西邊暖閣里丟了要緊東西,奴婢都慌了神了!」

  郭菀央心中一跳,知道自己之前擔心的那話兒來了!

  公主冷下臉,說道:「到底丟了什麼東西?」

  那丫鬟哭道:「是皇上前日才賜下的靈芝。奴才收在暖閣里,還上了鎖的。可是竟然不見了!」

  聽說是一樁失竊案,想要離開的幾個人全都站定了。儘管與自己無關,但是在失竊的時候急急離開總是不好。郭菀央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一時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出問題了。

  聽說是御賜的東西,在場一群人臉上全都變色。靈芝或者不值多少錢,但是掛上「御賜」兩個字,卻是有些不一樣了。

  公主隂著臉,冷聲吩咐:「關了大門,關了中門!你將東西鎖在暖閣里,今天暖閣輪值的丫鬟,都上來!」

  就有一個丫鬟畏畏縮縮的上前來,還不等說話,就先跪倒哭泣:「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公主冷笑了一聲,說道:「既然是你輪值,那麼你卻告訴我,為何東西會丟掉?」

  那丫鬟哭道:「回公主殿下……奴婢實在不是有意瀆職!是奴婢不小心吃壞了肚子,今天就多上了幾次廁所……就沒有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大事!」

  公主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失職了,就不需要給我找什麼理由。拉下去,先打三十杖!」後面一句話,卻是對下面站著的婆子們說的。

  婆子們當即上前,將那丫鬟拖了下去。那丫鬟只是聲嘶力竭的哭泣。

  郭玥眉毛跳了一跳。郭菀央知道他的意思,輕輕的踩了他一腳。

  卻見郭瑾上前,說道:「母親息怒。出了這等事情雖然讓人惱怒,但是好歹看在弟弟妹妹初來家中的份上,不要見血了罷。」

  這話說得得體。公主臉色轉緩,片刻之後才說道:「既然這樣,三十杖就先記下了。今天卻用針刑罷。三十針,半寸深,避開要命的位置。」

  針刑雖然殘忍,卻好歹饒過了性命。邊上的婆子鬆開了那個丫鬟,說道:「公主饒過你一命,還不謝恩?」

  那丫鬟跪倒,嗚咽道:「謝公主不殺之恩……奴婢還有話說。」

  公主沉著臉,說道:「有話就說罷!」

  那丫鬟看了看邊上的人,神色遲疑不定。看著公主的臉色越發不好,這才咬牙說道:「奴婢先前有次去廁所回來的時候,遠遠也曾看見暖閣里有人影……穿著雨過天青色衣服!等我走近了,人影卻是不見了!之前想著是院子裡的姐妹來暖閣里坐坐,現在想起來,卻是不對了!」

  這句話落下,一群人眉頭都是跳了一跳。

  在場諸人之中,只有郭玥的衣服是雨過天青色!

  這種顏色,一般情況都是男子用的。一般女子,都不會用雨過天青色做衣服。

  丁氏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

  說道:「公主殿下,妹妹與兩個孩子,一直都呆在耳房裡,未曾出去過。」

  公主看著丁氏,臉色已經轉向溫和,說道;「妹妹你擔心什麼,難不成姐姐會這麼沒腦子不成。我這裡管家無方,鬧了笑話,卻是讓妹妹笑話了。妹妹好歹給保密才好。」

  丁氏聽公主這樣說話,鬆了一口氣,急忙說道:「誰家沒有一點頭疼的事情呢。妹妹與兩個孩子都不是多嘴之人。」

  郭玥的臉色漸漸有些發白。郭菀央的嘴唇也漸漸有些發白。丁氏還沒有想到那個關鍵,他們姐弟卻是想到了。

  那丫鬟跪倒在地,哭道:「公主明鑑,奴婢萬萬沒有攀誣四公子的意思。只是奴婢見到的那個人影,的確是穿著雨過天青色衣服!」

  卻見邊上之前的那個主管丫鬟,匍匐上前,說道:「公主殿下,奴婢冒死說一句:內宅之中,別無男子。今天丫鬟婆子,也全都會和在屋外了,一眼就明了,確實沒有雨過天青色外衣。雖然說四公子斷斷沒有偷竊的道理,但是現在只有他一人穿著這種顏色的外衣……既然這樣,四公子何不讓我們搜索一番,也好解了我們的疑惑,我們縱然死了,也無怨恨!」

  這幾句話,說的是柔中帶剛,鏗鏘有力。郭玥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那個丫鬟,心中卻不由感激起姐姐來。郭菀央的眼睛轉向外面,卻見如意就靠著一根柱子立著,臉色也是如紙一般的蒼白。不由冷笑了一聲。

  公主大怒,說道:「還要攀誣四公子!四公子初來乍到,就是連這座宅子的格局也未曾弄明白呢,何況是加了鎖的要緊物色?你們都當本宮是白痴了不成?——拉下去!今天不宜見血,那麼就餓死了算!」

  最後一句話,卻是惡狠狠的,她實在是氣瘋了。

  郭玥與郭菀央對望了一眼。丁氏看著他們姐弟,這才有些明白過來,當下臉色也有些發白。

  郭菀央緩緩的點了點頭。郭玥當下上前一步,說道:「公主殿下明鑑。既然這位丫鬟大姐心中還有疑惑,郭玥雖然也不容人如此欺侮,但是若是一味沉默,那也不能解她心中疑惑。既然是這樣,就請公主殿下安排妥當的人,搜一搜我的身,如何?」

  公主見面前的小小少年,嘴唇輕抿,臉色肅穆,眼神之中是一片不容人輕侮的莊重。不覺微微頷首,說道:「雖然這樣做是怠慢了你,但是正如你所說,如果不搜身,就不能解人心中疑惑……既然這樣,本宮也只好為難了。」吩咐道:「聽雨,如你所願,上來。」

  那聽雨匍匐上前。郭玥雙手平伸,那聽雨告了一聲罪,也不矯情,就從上而下,摸索起來。其實也沒有多少地方可以搜索,不久就摸到了郭玥的口袋,順手就將手絹掏出,卻發出驚訝的聲音:「這……是如意姐姐的手絹?怎麼會在你的口袋裡?」

  一群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公主幹笑了一聲,說道:「想必是方才如意服侍他們的時候,不小心拿錯了……」

  卻聽見屋子外面,如意的聲音顫抖起來,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是奴婢方才不該與四公子說笑……」

  如意這樣一句話,就是坐實了郭玥的罪名了。如意雖然自稱該死,其實卻是不啻於當眾告訴眾人,方才郭玥調戲了她,拿走了她的手絹!

  如意承認了,聽雨又從郭玥的懷中摸出了證據。一堂之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郭玥的臉上。

  郭瑾乾笑了一聲,說道:「四弟弟,莫不成你還真看中了那個丫頭?也沒有關係,母親將那個丫鬟賜給你就是了……」

  睜大眼睛看著母親,溫聲笑道:「母親,您說是也不是?」

  溫聲細語的請求,顯得是溫婉無比。

  郭玥到底是一個孩子。聽聞那聽雨這句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言語,終於臉上變色,看著郭瑾,繃著臉,說道:「五姐姐弄錯一件事了。」又對公主說道:「公主殿下,我想要與這位聽雨姑娘說兩句話,不知成不成?」

  公主微笑說道:「不打緊,你只管說罷。」

  郭玥轉頭,看著跪倒在地上的聽雨,怒聲說道:「睜大你的

  狗眼瞧瞧,這是如意姑娘的手絹?」一把奪過手絹,展開,朗聲說道:「公主殿下明鑑。這方手絹,乃是家姐所繡,蘭花根部,有一個小小的『菀』字作為記號。卻不知這位聽雨姑娘,如何說這是如意的手絹?」

  郭玥這話一落,那個丫鬟聽雨,嬌軀不自然的一抖,隨後哭泣道:「奴婢……眼見這方手絹與如意姐姐的手絹有些相似,竟然認錯了,並非有意誣賴四公子……」

  公主早已氣得臉色鐵青,說道:「不是有意誣賴四公子……好好,你也是經過調教的人,也知道說話做事要謹慎……今天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醜丟人……本宮如何饒得了你?」再度喝道:「拉下去,關進馬房,餓死了算!」

  郭菀央含笑上前:「公主殿下請息怒。這件事情還有一個關鍵。」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手絹,說道:「侄女手中,是有一方手絹。這方手絹的主人,多半是如意姑娘的。」將手絹呈上了上去。

  公主接過手絹,不解的問道:「如意的手絹?如何到了你的手中?」

  郭菀央婉婉告訴:「公主明鑑。早先在耳房的時候,如意姑娘端茶送水,卻不小心濺濕了弟弟的衣服。如意姑娘就將弟弟的外衣拿了去,找爐子烘乾。不過片刻就拿回來了。當時侄女就想,公主殿下調教的人,都是懂事知禮的,倒茶水又是最基本的功夫,想必是調教了又調教的。怎麼會在我們面前出這樣一個大醜?等得如意姑娘將衣服送回來,侄女就多了一點心思,讓弟弟檢查一下口袋。卻不想在其中翻出一方外人的手絹來,而弟弟的手絹卻不知去向。那是侄女還是不敢將事情往壞處想,只想著,莫不是哪位幫忙烘衣服的姐姐,不小心弄錯了手絹?手絹乃是要緊物事,尤其是女子的手絹,留在男子身邊,到底不妥。於是當時就拿出自己的手絹,與弟弟口袋裡翻出來的手絹替換了,也是想要幫某位姐姐保全名節的意思。只是沒有想到,今天卻是鬧出這樣一番事故來。也幸而方才侄女一念之善,才幫得弟弟洗脫嫌疑!這位聽雨姐姐,執意要搜弟弟的身,翻出侄女的手絹,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叫喚道:這是如意的手絹。這事情如若沒有其他貓膩,侄女卻是不信的。還望公主徹查到底。」

  永嘉公主已經氣得臉色發青,說道:「好好好,竟然算計起剛進家門的四公子來了!原來靈芝失竊案只是一個引子,真正的目的,是要給四公子安排一個勾引丫鬟的惡名是不是?然後讓本宮與二太太破臉交惡,是不是?將聽雨、如意、彩霞三個丫頭拿下……取針來!」

  永嘉公主幾句話就說明了事情的真相。既然這樣,郭菀央諸人也不再說話。

  立即有婆子端著一大盤針上來。郭菀央看了一眼,就不由咋舌。那針一根足足有三四寸長,讓人看著驚心。郭玥眼睛跳了一跳,卻將頭扭到一邊。

  郭菀央看著地上簌簌發抖的三個丫鬟,嘆息了一聲。

  不過現在不是同情的時候。如若讓這三個丫頭算計成功,今天自己與弟弟,說不定就要被轟出家門了。

  幾個婆子已經上前將三個丫鬟拿下,拖到外面台階之下,摁在三張長凳上。利索的將三個人的手腳都縛住,顯而易見是經常做這樣的事情。

  三個婆子順手抓了幾枚長針,惡狠狠就扎在三個丫鬟的後背上。慘厲的呼叫聲響了起來,郭菀央到底轉過了眼睛。

  一片鬼哭狼嚎聲之中,如意的聲音終於顫抖著響了起來:「公主……公主饒命啊……奴婢不是想要算計四公子,不過奴婢的家人……都在三太太手上啊……」

  一句話落下,房門之內房門之外,幾乎所有的人,眉頭都跳了一下。

  公主的臉色已經漸漸沉靜下來。冷聲吩咐道:「將她們的嘴巴堵上……用完刑,就拖到後面馬房綁著,安安靜靜的餓死!誰再聽到她們胡說一句,就割了舌頭!」

  公主看著丁氏,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說道:「本宮治家不嚴,竟然鬧出了這等笑話。妹妹可千萬要原諒才好。」又說道,「那個如意,是三房那邊送過來的,做事情也

  算是勤勉,因此就重用了……只是沒有想到,竟然還出這樣的事故。」

  丁氏笑道:「公主殿下自責太甚了。誰家中沒有一兩齣這樣的事故呢……何況這事情,責任也不在您身上。都是這些奴婢……」

  公主轉頭,看著郭菀央,又將郭菀央的手拉起來,笑道:「本宮倒是沒有想到,幾個奴婢將本宮鬧了個手忙腳亂幾乎鬧笑話,你這孩子,年紀小小的,做事情卻是妥帖無比,這樣的算計之下,居然也不給別人一個簍子鑽!如果你不是妹妹的孩子……我還真想要了你做女兒!」

  丁氏尷尬的笑了一下,說道:「公主殿下說笑了,您三位小姐,都是人中之鳳,怎麼還看得上我們二房的女兒。」

  公主笑道:「捨不得就捨不得,不用這麼假裝客氣。」對郭菀央說道,「有本宮這句話,你母親想來也不敢虧待了你。若是真的虧待你了,你就上公主府來,與本宮說,本宮給你撐腰,幫你找她理論去。」

  公主這樣說話,卻將郭菀央也是臊得不行,當下忙忙說道:「公主說笑了,母親待侄女就像是親生一樣。」

  公主笑道:「這就好……今天一見,也算是投緣。那些見面禮就不添加了,這倆鐲子你拿著,雖然寬大了一些,但是過兩年養胖了,也好戴了。就算是你幫著本宮解決了這樣一樁疑難的報答罷。不許不收。」伸手從自己手腕上捋下兩個鐲子來,都是金絲絞的,金燦燦的好生華貴。

  公主既然這樣說,郭菀央當下就謝過,戴上了。只是有些寬大。心中卻不由想起來,這些日子自己受的賞賜也不算少了,等下要好好算算,到底有多少財產。可惜這個時代的大家閨秀都是標準的宅女,怎生想個辦法將這些錢都投資出去。

  死錢不是錢,會生錢的錢才是錢。

  郭瑾撅著嘴,說道:「這個金絲絞的鐲子,女兒可是思想很久了。母親都捨不得給女兒。現在見到妹妹合心意了,立馬就褪下來給妹妹……女兒大哭一場,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

  公主大笑。郭瑜抿嘴笑道:「姐姐又在說笑話了。」

  公主笑嘻嘻的將郭瑾推到一邊,對郭菀央說道:「別聽她渾說。她首飾匣子裡的鐲子,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哪裡還看得上這個金絲絞?你這個姐姐是無法無天慣了的。眼看著就要及笄了,卻還是這樣一副小孩子脾氣。一點也不像她妹妹。」

  郭瑾扁著嘴,說道:「真真不得了,我要大哭一場!人家母親都是最愛女兒的,都捨不得說女兒半句壞話。可是你看,我母親居然在一個初認識的妹妹跟前,肆無忌憚的說我的壞話!不行了,我嫁不出去了,沒人來議親了……母親,我要哭死過去了!」竟然做出一副要昏倒的樣子來。

  一群人都是笑得不住。公主掏出手絹抹了抹笑出的眼淚,說道:「你這個姐姐就是一個活寶,每日都變得法子逗我開心……得了,別將妹妹嚇壞了。你們姐妹帶著妹妹去玩玩吧。玥哥兒,你去外面看看有沒有合意的小馬。」

  郭瑾笑道:「母親,您真真混了!方才鬧騰了一場,現在都什麼時辰了?早該用飯了!您還打發人去看小馬呢……餓著肚子,再漂亮的小馬也提不起興致來!」

  公主這才恍然,說道:「好好好,吩咐這就開飯罷。」

  大戶人家用飯,與普通人家用飯又不相同。講究的是食不言。這一頓飯,只有郭瑾偶爾揷科打諢一下,雖然也不算十分沉悶,但是與現代的那種生活,還是有區別。

  用了飯,公主盛情挽留,一群人又停留了一會。郭瑾帶著郭菀央,穿花蝴蝶一般的,繞著後花園飛了一圈。亭台樓閣,與遼王府所見,又不相同。遼陽到底是苦寒之地,許多植物花卉不好種植。這裡卻是江南,風情更顯細膩。郭瑾非常熱情,卻又不讓人覺得高高在上。雖然也會說些笑話,卻不讓人感覺到低俗。郭菀央自認為絕對做不到像她那樣。而郭瑜雖然文靜一些,不善言語。但是每說一句話,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聯繫起遼王府見到世子與郡主,郭菀央不由在心底暗自感慨,皇宮

  出來的家教,到底與尋常人家不同。那些擺著自己高貴血統將眼睛安在額頭上的,都是小白文里寫出來騙人的。

  即便是真的看不起你,也不會這麼直接的表現出來。

  不久就聽到稟告,說是駙馬回來了。當下就去見了駙馬。駙馬郭鎮卻是一個美男子,相貌與郭銘比較,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見了侄兒侄女,問了幾句話,又誇讚了幾句,就吩咐賞了郭玥一套上好的弓箭,一身上好的射箭服。又給了郭菀央一匹緞子。打了一個哈欠,露出疲乏的神色。丁氏就明白郭鎮的意思,忙忙就告辭出來了。

  回得家來,又略收拾了一下,前去西跨院拜見三叔母。

  走進西跨院,郭菀央就感覺到了不同。雖然都是差不多的格局,但是就院子中的那幾塊太湖石,郭菀央就知道至少要幾千貫錢。花木設計,湖石點綴,樣樣都可以看出別具匠心。

  看起來,三房比二房更有錢啊。

  還沒有上台階,就看見一個穿著淡青色衣服的中年女子,迎下台階來。朗聲笑道:「姐姐總算來了。妹妹剛才還在想,姐姐向來得到公主看重,不定要在那邊用了晚飯再過來。那樣的話,妹妹可要等到明天才能見到侄兒侄女了。沒法子,誰叫妹妹年紀小,地位低呢。」

  郭菀央打量著面前的女子。面前的女子,帶著一副珍珠翡翠的頭面,價值已不菲;身上是淡青底子花卉刺繡鑲領肉粉色撒花緞面對襟褙子,下身是一件五彩刺繡蔽膝硃砂馬面裙,腳步微動,裙裾生風。可惜就是眼角有幾根下彎的魚尾紋,給臉上增加了一分不和諧的煞氣。

  嘴巴上非常客氣,只是言辭里的意味,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對於這樣的鬥嘴,丁氏顯然不是對手,當下訥訥的一笑,說道:「妹妹說笑了。」

  陳氏一把拉住丁氏,笑道:「這些言語也罷了。咱們都是妯娌,好歹也要公平一些。你在那邊盤桓了三四個時辰,妹妹不敢與公主比肩,但是好歹也要盤桓個兩個時辰是不是?……哦,妹妹失言了,姐姐帶兩個孩子拜見祖父母的時候,也不過盤桓了小半個時辰,妹妹如何能要姐姐盤桓兩個時辰呢。好歹只能呆上一刻鐘罷了,我不是沒規矩的人,咱不能越過老侯爺老太太去。」

  話依然是非常客氣。只是話中的意思,卻是險惡無比。她是在說,丁氏無禮,在公主府中呆了許多時候,在祖父母屋子中卻是只停留了一會,沒有將長輩放在眼裡!

  丁氏說道:「妹妹說笑了,姐姐豈有不懂道理的,只是公主……」

  郭菀央眉頭一皺。丁氏處理起家事來,那還是條條有理的,只是今天這樣的鬥嘴局面,卻不是很在行。被陳氏這樣一說兩說,竟然想要將責任推到公主身上去了。傳到公主耳邊,能討得了好麼?當下就含笑打斷了丁氏的話:「拜見三叔母。」盈盈拜倒在地上。郭玥也跟著跪倒。

  陳氏看著面前的少女少年,誇張的笑道:「你們倆這是做什麼?還沒有進屋呢……怎麼就跪倒在泥地上了。難道是想要見面禮想得如此心急麼?」

  郭菀央低頭,聲音卻是平穩無比:「跪倒在泥地里是不合禮數,但是三叔母都下台階來迎接我們,如此熱情這等不合禮數的事情都做了……我們又怎麼能因為禮數,卻將三叔母的熱情置於不顧麼?古人云,投桃報李,三叔母錯怪我們了。」

  陳氏笑了一笑,說道:「好好好,果然是聰明的孩子。都起來罷。」

  倒也不曾十分為難。郭菀央鬆了一口氣。若是故意延挨時間,讓自己兩人在泥地里多跪一會,那就不甚舒服了。

  陳氏又笑著對丁氏說道:「兩個孩子倒也懂事。今天這麼晚才來我們家,可打算在我們家盤桓多長時間?」

  郭菀央笑著上前,斂衽說道:「三叔母原諒則個。也不是公主無禮,要將我們留下這麼多時辰,也不是我們母親不知規矩。雖然說君臣有別,在公主那邊呆的時間超過在祖父母那邊的時間是該當的,然而好歹總不能超過太多是不是?只是在那邊的時候,遇到了一樁意外,多花了一點時間

  來處理。等事情處理好了,又到了中飯時辰,若是不留飯,豈不是又不合規矩?當下就留了飯回來。不是有意耽擱三叔母的時間,三叔母是出名的賢德,總是要見諒才是。」

  郭菀央這番話,其實只有一個意思:在公主那邊停留的時間長一點也不算什麼大錯。公主是君,我們是臣,難不成君要留臣說兩句話,臣子還要嫌花費時間太長,耽擱了與其他臣子見面的時間?

  陳氏笑了起來,說道:「這女孩子我喜歡,說話利索。」說著話,一群人上了台階進了廳。分主客坐下了,陳氏才招手讓郭玥上前,細細打量著,說道:「姐姐真有福氣,說起來真叫妹妹羨慕。不用十月懷胎的疲憊,也不用一朝分娩的痛楚。甚至養也不用養,教也不用教。一眨眼就給你變出這樣一個又漂亮又懂事的兒子來……說起來,真的是好福氣!妹妹養了兩個兒子,當日可真的是冒了大風險的,尤其是長子……那個難啊,疼得幾乎要暈過去!掙扎了一天一夜,總算生出來了,當日就想,要是有別人來幫我生個兒子該多好!」

  她的笑聲,誇張無比。

  丁氏臉上的笑容僵硬在那裡。

  陳氏羨慕無比:「妹妹的命就是不好啊,生了兩個兒子,鬼門關生生的踩了兩回!哪裡及得上姐姐,肚子也不用疼,就有這麼聰明俊秀的兒子?」

  這個陳氏果然尖酸刻薄。不過這當口,不是郭菀央出來顯急智的時候。規矩大著呢。

  再說了,丁氏被陳氏欺負一下,郭菀央看著也好玩。就當看戲了。

  陳氏看著郭玥,微微含笑:「遼陽的風土果然養人。我聽說,這姐弟倆在遼陽的時候,就曾自己做活養活自己?這樣也好,孩子嘛,總是要勞動勞動,免得人都說我們大戶人家都出紈絝子弟……想來將來,定然是你們二房的兒子最有出息了……唉,我這個人,就是心太軟,捨不得讓孩子受苦……等明兒我也將三個兒子就放到莊子上去,讓他們也去學學怎麼做活養活自己……」

  這話就是赤[luǒ]躶的挑撥離間了。欺負了陳氏還不算,還打算在兩個孩子心中留一顆仇恨的種子呢。這樣的說話,郭菀央卻是不能不理了。當下含笑說道:「三叔母此話差了。若不是不知情況,母親又怎忍心看著我們姐弟流落在外?現在一得知有我姐弟之事,母親這不急急的派身邊最得力的容媽媽將我們接回京師來了。」

  聽女兒這樣說話,丁氏的臉轉向緩和,心中暗自點頭。這個菀央還是懂事的,肯給自己臉。

  陳氏微微笑道:「原先還以為,姐姐是有意鍛鍊這兩個孩子,所以讓這兩個孩子留在外面。現在才知道,原來竟然是不知情的。」

  郭菀央再度皺眉。這個陳氏果然不懂見好就收。難怪老太太要收回她的管家之權呢。自己已經這樣表態了,她也應該聽明白了,還繼續喋喋不休的挑撥離間,誰喜歡呢?當下含笑說道:「是啊,三叔母的確明見。母親向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盡心盡力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卻不像三叔母,身在京師,卻連遼陽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郭菀央這一句話,真正可以說是四兩撥千斤。陳氏臉色僵住,片刻才笑出來,說道:「這孩子倒也嘴尖牙利。」

  丁氏見郭菀央為自己出氣,心中喜悅無比,當下也笑吟吟說道:「這孩子說話沒上沒下,不懂規矩,畢竟是外面養大了。妹妹放心,姐姐一定好好教訓她,過兩天也就懂道理了……說來也奇怪了,這孩子之前在老侯爺老太太地方,在公主地方都是嚴謹知禮的,現在卻不知哪裡弄錯了,竟然說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話來。」

  郭菀央憨憨一笑,說道:「母親原諒,三叔母原諒。之前祖母與公主,都是態度莊嚴的,菀央不敢造次。只有三叔母對人這般親切,讓人不期然生了親近之意,嘴上就沒上沒下亂說了。三叔母,您……不會與菀央計較罷?」

  嘴尖牙利過了,就該討饒了。郭菀央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

  陳氏見郭菀央這般說話,當下一肚子氣也撒不出來。當下摘了自己的一個鐲子,給菀央做見面禮。又吩咐送了一套筆墨紙硯給郭玥。又說道:「還有一群兄弟姐妹,本來也是要見過的。不過他們正在上學,要等下學了才能過來。尤其是琳哥兒、珏哥兒三個又在準備考試,這幾天都在用功,也不好打擾。好在你們明天也就上學了,估計也能見到了。就是三叔,因為得了皇上看重,又接了不少公務,這幾天都忙著,整日就睡在軍營里,也不知啥時候能回來。若要相見,也只能等機會了。」

  既然不打算將那群兄弟姐妹叫出來與人相見,丁氏也不強人所難。當下就帶著姐弟倆回到東跨院。

  甫一進門,丁氏就對著郭菀央微微笑道:「央姐兒,你今天怎麼想得起與三叔母說這樣一番話?」

  郭菀央摸摸自己的頭,尷尬的笑道:「母親原諒。央央原來就是一個不懂事的性子……只是聽三叔母說話……似乎有欺負母親的意思……就忍不住了……」

  丁氏大笑起來,摸摸郭菀央的腦袋,說道:「好孩子,竟然知道維護母親了!難怪容媽媽回來,對你讚不絕口呢!」伸手摘下自己手上的一個翠玉戒指,笑道:「你先藏著,等來日再戴罷。現在還未曾及笄,等來日母親去給你定做幾副上好的頭面。我們二房的女兒,一個個都像花枝兒似地,她三房的幾個女兒,拍馬也比不上。」又對郭菀央說道:「我吩咐芷萱幫你主持房中事務。她是我身邊長大的,做事情極有分寸,你只放心將要緊東西都給她管理。」又對站在邊上的郭玥說道:「你今天也看見了。公主殿下對你說的那番話也聽見了。你也與母親爭一口氣,只要你有出息了,文成武就的,母親也不至於被人欺負了。你若是喜文,我就給你好好習文。你若喜武,我就讓你好好練武。你是男人,房中的事情就只管丟給兩個頭面丫鬟罷。」

  郭玥忙點頭答應。各自回到自己房中。現在房中雜務還有很多,略略收拾了一下,一天也就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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