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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1:24 作者: 碧雲天
    「姑姑我跟你說,你以後不許動我姐姐一根手指頭,你要是還肯循規蹈矩的,我會好好奉養你,待玉珍姐姐好,但你要是在這樣無理蠻纏,我就讓你立即回到你夫家去。」

    周丹陽還未弟弟會挨打,結果看到弟弟就像是一個男子漢一般的筆直的站著,又說著這樣護著她的話,心頭一酸,眼淚倏然而下。

    ***

    徐寶晨面色如常的站在御書房的門外下,一切仿佛都跟之前沒什麼兩樣,可是只有他知道內心其實並不是這麼平靜。

    甚至可以說心裡焦急萬分也不為過。

    皇帝就要主戰,並且要御駕親征,這無可厚非,德武皇帝是用兵權奪取的大寶,自然不是之前那些文治的皇帝能相比的,可現在並不是好時候。

    入住京城不過才幾個月,所有的一切都百廢待興,朝中不穩當,國庫空虛,太后和康王在京城經營多年,和之過往親密的人多如牛毛,這可真是殺了一茬還有一茬,總之人是殺不乾淨的,再說都殺了,誰做事?

    就在這種時候一旦皇帝離開,這京城之地到底會變成了什麼樣?或者說太后和康王到底會做出怎麼樣的事情來,誰都說不準。

    顯然他知道這個問題,兵部侍郎李居也知道。

    李居是先帝時候的進士,性格耿直,喜歡直言不諱,但確實是有真才實學,先帝愛他又恨他,因為他太過不懂的察言觀色。

    很多人都說只要他收斂下脾氣也早就入內閣了,可是他就這樣什麼都不顧,先帝病逝之後,仁宗帝繼位,太后對李居很是不喜,直接貶到了大興做個縣令,簡直就是侮辱,誰知道他卻不以為意,幾年來倒是把大興整治的有模有樣的。

    德武皇帝登基之後李居就被人推舉了過來,德武皇帝太子的時候也是知道這樣一個人的,就認命他做了兵部侍郎,想著再看看幾個月入了內閣,誰知道現在這關鍵時刻……,他徐寶晨不敢說話,李居卻是直言不諱的對皇帝說現在不是親征的好時候。

    當然李居的原話可比這個難聽多了。

    徐寶晨想起李居的話就覺得他還能活到現在可真是祖上保佑了。

    李居是這麼說的,「陛下雖然是正統,但是貶了親弟,奪了帝位是事實,真可謂名不正言不順,現如今還沒有更名,為陛下以前的事情洗掉冤屈,誰還知道陛下是正統?現在在朝局不穩,國庫空虛,與其出征,不如讓太后去說項,讓范成茂歸順了,陛下要是擔心,臣願意陪著太后一起當說客,要是不能讓范成茂歸降,臣也沒臉回來……,陛下要是執意要出征,就是把好容易拿到手裡的帝位拱手讓人?陛下難得真的不想要這基業了?」

    徐寶晨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額頭上都是汗水。

    結果想當然,皇帝發了脾氣,直接把李居投到了死牢,皇帝可不是好脾氣,要是以前太子的時候還講究什麼忠言逆耳,賢臣良將難得,總是要思慮一般,現在他可不願意管了,很是有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味。

    就是他和陸佩寧幾個人對著皇帝也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說錯了話。

    可是真的不管嗎?

    徐寶晨並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他讀書的就抱著要報效朝廷的心愿,想要跟著一位明帝,一起建立偉業,所以並沒有因為李居是個能臣而嫉妒,相反,他還是很喜歡他,希望朝廷里有更多這樣的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徐寶晨知道,只要自己不出大錯,皇帝心裡第一永遠是自己。

    可是現在李居被押入死牢,不日就要問斬,到底要怎麼解救才好?

    「徐大人,你在這裡幹什麼?」

    「陸大人?」徐寶晨回頭一瞧竟然是陸佩寧。

    ***

    周清若聽到陸佩寧要見自己很是詫異,因為她是準備找他……,但是還沒傳召呢,他怎麼就自己過來了?

    門外徐寶晨依然覺得有點沒底,問道,「你說……,只有萱妃娘娘說動陛下?」

    陸佩寧自信的笑,「要是連萱妃娘娘也說不動陛下,這世上就沒人說得動陛下了。」

    ☆、第22章

    ????李居雖然出身寒門,可是娶的娘子卻是一個大家族出來的,溫氏當時嫁給他的時候帶了二千兩的嫁妝過去,這十幾年下來更是經營有道,在京城置辦了一套 二進的宅子,又給李居生了三兒兩女,很得李居的母親喜歡,李居也是多有敬重,一直都沒有納過妾,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日子過得十分的順遂。

    ????如果是有什麼讓李家感到擔憂,那就是李居的脾氣了,每天都膽戰心驚的,生怕因為直言不諱的性子有個閃失。

    結果這件事很快就發生了。

    她 們得到李居被投入大牢里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時分了,李居的母親抱著溫氏哭道,「我兒的臭脾氣跟他爹一個樣子,他爹當了一輩子的先生,倒也恰當,可是這脾 氣要是入仕那就是十分不合適,可是他從小聰明好學,讀書好,我又怎麼斷了他的念想?要知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不是?」

    溫氏原本以為老太太出身不高,必然是個難以相處的,不過當時她家裡看重的則是李居的人品,倒也沒有去在乎這些,畢竟瑕不掩瑜,可是等著嫁進來之後發現,婆婆竟然十分的明理,並且對她很是維護,就是有時候李居忍不住對她高聲說話也會訓斥他。

    「你 娘子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的,你岳父不過是看你還算得用這才默許了你們的婚事,又是帶著那許多嫁妝,娘以前穿個湖綢的衣服也是要思量一番的,你媳婦來了就給 我許多,就是每天穿一件也穿不完,這是誰的功勞?難道是你的?你那點俸祿養得起娘嗎?再說你一個泥腿子上來的,又有什麼資格對她發脾氣?你除了斷文識字, 還有什麼能耐?」直說的李居一點脾氣也沒有。

    當時溫氏只覺得眼淚漣漣的,想著真是遇到好婆婆了,大多數婆婆都是覺得自家的兒子好,數落媳婦,可是她家的婆婆卻是這麼護著她,自此之後她就少了客氣,越發盡心的伺候著婆婆,婆媳之間的感情十分的要好,就是李居有時候也會無奈的說道,怎么娘子才像是您親生的。

    家庭和睦必然會養出好兒女來,李居的三個兒子最大的已經是十二歲了,也是十分聰慧的,已經進了國子監,另外兩個也是聰明好學,很多人都說說不定李家這一次要出三個進士了。

    只可惜這會兒聽到李居的消息,只覺得晴天霹靂一樣的……,三個兒子都趕了回來,大女兒和二女兒都已經嫁人,只有個小女兒承歡膝下,此時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

    老太太怨恨的說道,「我就應該狠了心不讓他出仕。」

    李家大郎到底是在國子監讀書,有幾分見識,見家裡人都哭的不行了,擦了擦眼淚說道,「娘,你去和舅舅說說,看能不能找人疏通疏通?」

    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溫氏,溫氏心裡一陣發苦,要是以前她還能回到娘家去找人,可是現在,德武皇帝登基之後,他們家就大不如前了,其實也不是他們家,許多功勳之家都沒有以前的影響力了,皇帝似乎特別厭煩這些閥門大族,反而更願意啟用寒門出身的人。

    看到溫氏的神色,李家大郎心裡也就知道了,這方法是不成的,一家子又沉默了下來,溫氏小女兒問道,「那爹爹會怎麼樣?」

    李 家大郎面如死灰的說道,「惹怒聖顏,被押入死牢,多半已經沒有希望了。」同在國子監讀書的同窗里,有個人的父親是在刑部的,曾經告訴他,進了死牢就等於死 了,大周朝也就一個人從死牢里出來過,那就是鼎鼎大名的不世名將,第一任武定侯,曾經跟著太祖打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人,據說當初武定侯夫人病逝,太祖就 想把公主嫁給他,他卻死活不依,這才惹怒了皇帝,進了死牢,但是皇帝氣過之後又是捨不得,這才把人撈了出來。

    李家大郎想著,難道父親還能和不世名將第一任武定侯相比嗎?

    他雖然覺得父親頗有才華,可是跟這位武定侯相比,那自然是不夠看的,這麼一想,心裡越發的晦澀難過。

    李居的小女兒抽泣道,「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嗚嗚,我要爹爹!」李居的小女兒今年不過八歲,很得家裡人寵愛,這會兒知道父親估計有去無回了,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涌了出來。

    溫 氏想到李居平日裡面貌,一咬牙說道,「我豁出去這張臉皮的,這就去求求人。」長於大家的溫氏當然知道丈夫基本已經凶多吉少了,可是看著年幼的女兒,年邁的 婆婆,還有一臉稚嫩但是力圖擔起一個家的大兒子,心似刀絞般難過,更生出種破釜沉舟一般的決心,家裡沒有了李居這日子還要怎麼過?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要試 一試。

    老太太趕忙讓一旁的丫鬟拿了首飾盒子出來,遞與兒媳道,「我也沒有多少銀子,這裡的首飾你都拿去賣了,只要能找人說項就不要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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