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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41:24 作者: 碧雲天
她就狠狠的訓斥了周清若一頓,又讓人把一些沒用的僕婦打法賣了,關了幾個院子,把一些日常嚼都降到最低,這才覺得心裡舒服。
結果周清若卻是帶著兩個姐弟去了自己的舅舅家裡,還給哥哥武定侯寫了信告狀。
她以為哥哥肯定會支持自己的,結果信里卻回覆說道,自己雖然在外,但是總歸還是養的起這個家的,以前是他沒本事讓周素梅和他一起受苦,現如今好了,他深受皇帝的信任,俸祿不說,下面的孝敬也很多,自然就不能虧待孩子,又說幾個孩子還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要太過苛刻。
氣的周素梅差點暈了過去,想著哥哥怎麼變的這麼鼠目寸光?不節儉的過日子……要是以後用錢的時候又怎麼辦?
後來果然應了她的那句話,武定侯被貶,家裡又變的艱辛,要不是她之前持家有道,又怎麼能堅持下來?等到周清若當上寵妃?
周素梅越想越發覺得自己才是對的,那有些恐慌的心又消失了,變成了無謂的自信。
好一會兒,剛才那宮女又來換周素梅,周素梅這才整了整衣服,矜持的走了出去。
周素梅在宮女的帶領下給周清若磕頭,周清若就這樣坐著受了,卻是沒有抬手讓她起來,她跪的實在是有些難受,忍不住抬頭瞄了眼周清若,卻見周清若低頭喝茶,好像根本就沒有見到她一般的。
周素梅心裡又氣又害怕,卻不敢發作,只低著頭不說話。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周素梅跪的膝蓋骨疼的時候周清若才問道,「周氏,我且問你,你為何剋扣妹妹和弟弟的吃食?」
一旁的周丹陽和周叢陽彼此相視,心裡卻是一驚,他們兩個總是吃不飽,不過姑姑說家裡沒多少銀子了,總是要省著點,後來又把伺候他們的丫鬟婆子也賣了,只留下一個年過五旬的嬤嬤幫著兩個人打掃屋子,至於他們姐弟的衣服,鞋襪都得自己做,自己洗。
剛才看到茶几上的荷花蘇實在是可口,沒忍住多吃了兩口……,當時只覺得周清若眼神別有深意,原來都看出來了嗎?
周叢陽畢竟是男子,在外讀書,見識要比周丹陽多一些,只覺得很是熱淚盈眶,想著還是姐姐好,隨即握緊了有些不安的姐姐周丹陽的手。
兩個人姐弟倆都從對方的眼睛看到了同樣的心境。
周素梅心裡憤恨,嘴裡自然不會恭敬,說道,「娘娘是不知道家裡的情況,自從你父親……,家裡已經不比往昔了,自然是要節儉,娘娘在宮裡錦衣玉食的,又怎麼知道家裡的日子?」這話暗指周清若不知人間疾苦,更是說她在宮裡只知道自己享受,不知道照顧家裡的意思。
周清若都快氣笑了,說道,「真是一派胡言,父親當時拿了五萬兩的銀子過來,你在最熱鬧的朝陽街買了三間鋪子,又在城郊置辦了個五百畝地的莊子,光是這兩樣一年就得七八百兩的盈利,至於剩下的三萬兩銀子放在寶月樓吃利息,那就更不用我說了吧?加起來一年最少也是五百兩的銀子,怎麼就不夠吃喝了?」
周素梅沒有想過周清若看著不聲不響的竟然把家裡的事情都摸清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很是難看。
周清若又厲聲說道,「姑姑要是在這般不知打進退,不懂得撫恤照顧我們周家的子嗣,那麼我真要跟父親說說了,為什麼姑姑當時說是來照顧家裡的,卻是只顧自己的孩子,不顧周家的血脈,難道是想要吞了這些銀子?那我只好請姑姑回夫家去了。」
要說周素梅節儉吝嗇是對的,但到從來沒有想吞什麼錢,又聽說要讓自己回去……,想起如狼似虎的婆婆嚇的差點暈死過去。
「你敢!」
周清若冷笑,「我為什麼不敢?現如今我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難道你還以為我是任你揉捏的人?」
看著周清若譏諷的笑容,周素梅這才感覺到滔天的恐懼,只覺得手腳發涼,她清醒了過來,是啊……,現如今周清若皇帝的寵妃,而自己不過是大歸的姑姑,說起來其實管這個家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第21章
周清若原本想要問周素梅父親的事情,結果看到周素梅竟然是這樣的上不得台面,心裡又是失望又是覺得自己過於天真了,還以為周素梅經過這些年來的洗禮總是會有些不同,結果……她只能呵呵了。
周素梅被周清若訓斥的一句話都不敢反駁,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現如今才知道什麼是一個天上一個地,雲泥之別。
周清若又交代了幾句,「丹陽和從陽都是孝順聽話的好孩子,你那般苛待都沒有對我說一句,你怎麼這般的鐵石心腸?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說句難聽的,姑姑是嫁出去的人了,那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了,現如今卻是這般對待我們周家的子嗣,待我父親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樣的生氣?姑姑真的打算老無所依?那玉珍妹妹呢?」周清若當然不覺得女人嫁了出去就是別人家的,就是這時代也有許多人因為女兒在夫家受苦想辦法領回來,但是大面上大道理就是這樣的,誰也不敢明面上反駁,即使把周素梅趕了出去,外人也不會說什麼。
一旁的周丹陽和周叢陽聽了都緊緊的抿著嘴,一個握著拳頭,一個低頭抹淚,周清若看了一眼心裡很是難過,總是血脈相親,並且繼母當時對她也是十分的好,她也希望他們兩個能過上舒心的好日子。
等著周素梅從御寶殿裡出來,只覺得背後都是汗濕了,不知道是因為嚇的還是因為害怕?
上了馬車,周丹陽和周叢陽還是習慣性的窩在馬車的最後面,周素梅想起周清若威脅的話來,又怕兩個孩子告狀,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你們不是喜歡吃東湖胡同後面的荷葉燒雞嗎?姑姑給你們買回去吃好不好?」
周丹陽和周叢陽先是驚愕,後來又想起周清若臨走之前的話來,「記住,你們是武定侯的嫡子嫡孫,我們家祖可是幫著太祖建功立業的名臣,你要挺著胸膛做人,不要辱沒了家祖的名聲,想要什麼做什麼就堂堂正正的說出來,別總是這麼畏手畏腳的。」
當時周丹陽還有些恐懼的說道,「姐姐,我害怕。」
周清若就鼓勵的說道,「有姐姐在宮裡給你們撐腰,有什麼好怕的?姑姑就算如何厲害,那也是馮家人了,你們可才是真正的周家人,特別是從陽,你是要繼承家業的人,更是要拿出勇氣來,照顧你姐姐才是。」
兩個人想到這裡頓時又有了勇氣,可是畢竟常年被欺凌,又怎麼會馬上變得剛硬起來,好在周叢陽畢竟是男子,終於鼓起了勇氣說道,「我不僅要吃荷葉燒雞,還都要做一身衣服。」
周素梅想要罵人,但是那一句你這個敗家子……怎麼也說不出口,周清若威嚴而凌厲的目光還猶言在耳,那廳堂里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鳳凰,那樣的華麗而高貴,代表著這時代最尊崇的地位,是她根本就僭越不過去的鴻溝。
讓她跪就跪著,讓她死……是不是得死了?周素梅心裡打了一個冷顫,終於改了心思。
周丹陽姐弟看到周素梅臉色一冷,嚇得抱在一處,結果看到周素梅硬生生的把臉上的怒意消去,露出十分扭曲的和藹笑容說道,「那行。」
周丹陽和周叢陽見周素梅竟然這麼同意了,忽然間就覺得心裡十分的快慰,周叢陽甚至是有了幾分底氣,想著周清若的話……,他才是要繼承武定侯府的人,是以後這裡的主人,而姑姑不過是過來借住而已不是嗎?
周素梅看著周叢陽從慌亂,不安,到現在漸漸露出幾分篤定,心裡很是鬱悶,只恨不得像從前那樣罵人,可是她不敢。
「姑姑,我出門得有個書童,妹妹也不能自己洗衣服了,她手如今糙的不行了,以後如何找個好婆家?你得買兩個小丫鬟伺候她。」周叢陽剛開始還磕磕巴巴的,結果說著說著就覺得很是自如,似乎早該是這樣的。
周素梅差點沒氣暈過去,臉色鐵青,終於忍不住喊道,「你道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
周叢陽看著妹妹嚇的抱成一團掉眼淚,心裡本來害怕,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股火氣騰騰的冒了出來,喊道,「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但也不是你的,是我們周家的,我用我爹爹的錢,我們周家的銀子關你什麼事?」
周素梅一臉的不敢置信,呆滯的看了半天周叢陽,隨即準備抬手打他。
周叢陽本能的有些害怕,臉色發白,卻是硬著頭皮說道,「你打我,我就去告訴娘娘,告訴爹爹!」
周素梅的手高高的舉起……,最後無力的放了下來。
周叢陽看著周素梅像霜打了一樣的有氣無力,突然間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中年婦人,而不是在他眼裡可怖不可僭越的姑姑,他狠狠的瞪大了眼睛,突然間就覺得信心百增,對……,早就應該這樣了,他怕什麼呢,他才是周家的嫡子,是這個家的主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