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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杜姨叫做杜秋，是杜春的妹妹，基地里的孩子都這麼叫她，倒不是因為關係多親近，而是她喜歡被這麼叫，就好像張夫人喜歡被叫做夫人一樣，哦，杜春就是和平基地一把手的名字。

    杜秋十分驚訝地看著林滿，然後激動地走了過來：「真的是你，你也來這裡了?基地里其他人呢?你媽媽呢?」

    「我是一個人來的。」林滿簡單地說，「杜姨你在這是?」

    她發現比起在和平基地的時候，杜秋看著健康了些，大約是不用頓頓挨餓了，但也顯老了很多，手掌非常粗糙，這是做重活的結果，在和平基地作為一把手的妹妹，她基本不需要做什麼，但出來才幾個月，就像幹了好幾年的苦力。

    她看了看杜秋身邊那台簡陋的木板車，上面放著好幾個大木桶，裡面應該就是水了。

    「我和你杜叔在這送水呢。」杜秋顯得很高興，在他鄉遇到熟人總是高興的，尤其是這個時候的別離，往往就是一輩子再也見不著面。她這時才注意到林滿穿得還不錯，比起從前長高了一些，頭髮黑了，皮膚白了，整個人看著就好看了很多，再也不是那副黑黑的，乾瘦乾瘦的樣子。

    當年她認識陳玉很早，知道陳玉年輕的時候有多漂亮，現在一看，果然有其母就有其女，林滿的好看，不是陳玉那種一眼就叫人驚艷的溫婉，但五官更為清晰，是一種很俊的好看。

    想到林滿說她是一個人來的，杜秋很自然地想到林滿大約是依附了某個男人，這倒不是鄙夷，而是很多人都是這麼做的，這個世道，女人不依附男人基本就活不下去。像她這樣有個哥哥依靠、哥哥也很靠得住的，是最幸運的了，而其他女人，如果想單單靠自己，陳玉那麼辛苦就是個例子。

    但不管林滿是怎麼來到這裡，又有沒有拋棄母親，她見到林滿還是很高興，讓林滿要是沒事就等一等，她和杜春再送幾家水就能回去了，讓林滿去他們住的地方坐坐。

    林滿和杜秋接觸不多，記得很小的時候，她和林媽媽關係是很不錯的，常常接濟幫助她們母女，就是喜歡給林媽媽介紹對象，林媽媽都沒答應，有一次杜秋大約是想撮合林媽媽和杜春，被拒絕後杜秋就說了些關於林滿爸爸的壞話，林媽媽和她吵了一架，兩人就徹底冷了下來。

    關於那場吵架，林滿記得不多，只記得事後林媽媽大哭了一場，還病倒了，她那時候年紀小，對杜秋的印象就很差了，好幾年都將她定義為「惹媽媽傷心的壞女人」，見到也不怎麼願意打招呼。

    林媽媽和杜秋對彼此都有心結，一個一天天都為了生活忙碌，另一個卻被杜春保護得很好，兩人完全是兩個圈子的人，就基本不怎麼來往了。

    但杜秋在離開基地，曾想去找林媽媽，被林滿發現並且攔了下來，杜秋當時對她說：「杜姨能帶你走，也只能帶你走，你跟你媽媽好好商量商量吧，留在這個地方只有等死的份。」

    林滿轉頭就把這話給扔到腦後了，也沒跟林媽媽提起。

    林滿對杜秋沒有多少好感，但也沒有惡感，後來她願意拉自己一把的心她倒是挺感念的，雖然她並不願意那麼做，這時見杜秋這麼熱情，心裡也挺高興，點點頭：「你和杜叔忙吧，我在這等你們。」

    然而當她們一轉頭，卻看到杜春和一個林滿剛剛還想起，但現在絕對不願意見到的人一起出來。

    「剛才多謝林先生了。」杜春提著兩個水桶，褲子下段和一雙鞋子都濕透了，有些拘謹地和林鋮說話。

    「不用客氣。」林鋮和之前兩次見面時一樣，仍是一身黑乎乎但看起來材質頗為不錯的衣服，淡淡說了句，抬頭看到了林滿，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的樣子，下意識去摸自己的手錶。

    杜秋擔心地迎了上去：「哥，怎麼弄成這樣?」

    「出了點事，幸好遇到了林先生幫我說話。」杜春簡單地解釋了一句，「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團圓基地的林先生。」

    杜秋道了謝，她看著高高大大不苟言笑的林鋮就覺得特別有壓力，連大聲說話都不太敢，扯了杜春一下：「哥你看我遇到誰了。」

    杜春也看到了林滿，有些驚訝，張開嘴巴眼看就要喊出林滿的名字。

    林滿腦海里只有六個大字----大、型、翻、車、現、場!

    早知道這樣她就不編假名字了，這下該怎麼圓?

    她忽地「啊」地叫了聲，十分誇張地對林鋮說：「好巧啊林先生!」

    林鋮：「是啊，挺巧的。」

    林滿硬著頭皮抓住他的手把他扯到街對面：「那個，我有事想問你。」

    她的手正好抓在林鋮的手錶上，林鋮眨了下眼，兩人並不熟，只見過兩面，她哪來這麼大膽子?

    還有，這強行打斷杜春的話的技術，是不是太爛了?

    林鋮其實完全可以掙脫開她，但是想想自己對她身份的懷疑，耐心就變得很充足了。

    「你有什麼話想問我?」

    林滿能有什麼話問他?她憋了憋，索性直說：「那天你讓那個劉樹叫我去，到底想幹嘛?」

    林鋮說：「當時我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是劉樹自作主張。」

    林滿不太相信地看著他：「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