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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37:09 作者: 夙夜笙歌
魏衍之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才發現這地下溶洞中唯一的光源,來自於他身後,一盞插在岩石縫隙中的花燈。花燈是蓮花造型,層疊的花瓣之中,託了一根蠟燭,跳動的燭光,便是唯一的光源。
地下溶洞之中,不可能會有蓮花燈,唯一的解釋就是它是唐箏留下的。
可是魏衍之卻不曾發現唐箏的身影。他沒有著急於尋找唐箏,而是背靠著岩石,回想昏迷之前發生的事。
他記得清楚,掉入裂縫裡的時候,最後一眼,他看到了那道嬌小的身影從華麗的熱氣球上一躍而下。逆著光,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一刻,他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他習慣了掌控一切,卻意外的不排斥那種新生的情緒。
魏衍之不是很確定,他是直接從地面摔了下來,還是途中被唐箏接住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如果真的是從高處直接墜落的話,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即便僥倖活了下來,也絕對會受很重的傷,少不了要在醫院裡待幾個月。而他此刻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身上也沒有什麼傷口。照這樣看來,答案應該是後者。但是同樣的,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麼他的衣服上會有多處裂口,像是被尖銳的物體劃破的,周圍還浸染了暗沉的血色。
滴答的水聲不間斷的響在耳畔,魏衍之都快習慣了,卻忽然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師兄……師……兄……」
燭光本就有些昏暗,再被層疊的蓮花花瓣遮擋,能照亮的區域就更加有限了。接著這微弱的光線,魏衍之最多也就能看個兩三米遠,再遠的地方就不怎麼看得清了。他身處的地方,更準確的說是在石壁的凹陷里,類似於洞中洞,四周都是岩石,唯有左前方有一道一米多寬的缺口,通向未知的黑暗。
那道模糊的聲音,便是從外面傳來的。夾雜在不間斷的水滴聲中,很容易被忽略。
魏衍之從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哪怕那道聲音細微又模糊,但他的確是聽到了。他扶著牆壁站了起來,順著取下了插在岩石縫隙之中的花燈拿在手裡,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沒幾步,那道聲音再度響起,模糊依舊,隱隱還夾雜了一絲哭腔。
「師兄……書…………」
魏衍之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腳步卻沒停下。蓮花燈微弱的光纖一點點驅散前方的黑暗,而他的身後,黑暗再度聚攏。
模糊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魏衍之判斷,距離應該不是很遠。最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唯一漏算的是,中間的障礙太多了,以至於將很短的一段路,變得曲折縈迴。
發出聲音的人,不出意外的,正是唐箏。
魏衍之站在從岩洞頂上倒垂下來的巨大錐形鐘乳石旁,有風從另一側吹來,吹得他手上的蓮花燈里的燭光恍惚跳動,光線明滅間,襯得他的表情有些莫測。
唐箏側躺在不遠處,嬌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幾縷髮絲凌亂的落在臉上,緊閉著眼睛,纖長卷翹的睫毛在臉上打下深沉的暗影,嘴唇不時的開合,發出的聲音,便是魏衍之方才聽到的。因為有一段距離,再加上她的話本就有些模糊,以至於魏衍之最初聽到的時候很是模糊,這會兒來到了她跟前,基本上能聽清大半。
哪怕是夢囈,她嘴中出現頻率最多的詞,仍舊是師兄。清醒時經常掛在嘴邊,睡夢中依舊不忘。翻來覆去,都是師兄。
之前也不是沒聽過,可是魏衍之此刻卻覺得,這個詞聽起來異常的刺耳。
這份陌生的情緒,才剛剛升起,便被魏衍之強壓了下去。他的關注點放到另一件事上,他從醒來的那個狹小岩石凹陷里一路走過來,雖然已經儘量放輕了腳步聲,但相對於唐箏堪稱變態的聽力來說,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依照她的警惕性來看,在他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她就該醒了。
然而事實卻非如此。魏衍之已經在距離唐箏兩米遠的地方站了快一分鐘了,她卻依舊沒有從睡夢中醒來。究竟是怎樣的夢境,能夠壓制原本已經成為本能的防備心?這一點很值得推敲。
另一個引人注意的,是她懷中抱著的東西。那是除了蓮花燈外,黑暗的地下岩洞中,第二個光源。
魏衍之看得清楚,那是一把造型別致的長劍,劍身望去仿若一泓清水,外飾有銀杏葉。溢彩流光正是從劍身上發出的。在此之前,魏衍之從未想過,一把冷兵器,能夠散發出這樣的瑰麗動人的光芒。
唐箏依舊不曾醒來。
魏衍之只得拿著燈,走到她身邊。「阿箏。」他叫著她的名字,同時蹲下|身去,將她臉上散亂的髮絲別到耳後,期間不免會觸碰到她臉,肌膚細膩光滑,卻燙得有些過分。
她這是發燒了。
魏衍之腦中瞬間想到一點,而後有些恍惚。唐箏給他的印象,是純真而又殘忍,嬌小卻也強大的,爆表的武力值讓他一度忽略了她本身還只是一個孩子的事實。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認識到,無論擁有多強大的武力,她始終只是個孩子,會迷茫,會害怕,以及……會生病。
「師兄……不要……別走……別……」唐箏再度呢喃出聲,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身體蜷縮得愈發的緊了,原本抱在懷中的長劍貼近臉頰,鋒利的刀刃劃傷了她的臉頰,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冒了出來,襯著白皙如雪的肌膚,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