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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24:02 作者: 茶茶木
    「你若還有人性,就該放下屠刀,去抵抗魔尊……」

    那聲聲正義,混雜著遠處沉悶的魔吼,形成一片慌亂的喧雜。

    臨殷突然察覺到什麼,朝虛空之中看去。

    那仿佛只是一陣風,

    很輕很輕地從他身上拂過,卻留戀一般,不小心勾住了他的發束。

    絲繩散開,

    他的墨發如瀑傾瀉。

    臨殷心口狠狠一悸,緊縮到疼痛的程度,

    條件反射般伸手朝虛空抓去,毫無意外撲了個空。

    他怔怔看著手中斷裂的絲繩,面容之上的血色盡數褪去,

    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

    前線,戰事未歇,

    雁落天領兵而來,似乎主要針對邱氏一方,屠戮無數,還強行擄走了一位姑娘。

    奪了人,雁落天便不再留戀,掉頭離開。

    臨故淵幾乎發狂,緊跟著要追上去,被魔將擋了下來,

    他在群魔之中寸步難行,光是數量駭人的魔族大軍,就足夠拖垮了他。

    那一刻,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恨透了自己的無能。

    ……

    絲緣珠沒有了反應,臨殷無法瞬移而至,

    直待第二天夕陽落幕,星光漫天,方攜帶一身風塵,從殘陽淡去地方行來。

    南鈺呆呆地坐在軟轎前等著,

    見到臨殷歸來,眼底才找回一點光亮,慌張地起身:「主上,池魚她狀況不太好……」

    ……

    自從池魚回到軟轎之後,一直輔助著南氏修者殺敵的【吞噬】黑霧,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南鈺心中莫名忐忑不安,他明明親眼見過池魚的不死之身,那時卻忽然有了一絲不祥地預感。

    怕她舊疾復發,特地驅使軟轎在遠離戰場的後方停留。

    而後便在這裡守著她,

    一等,便是一晝夜。

    ……

    南鈺看向他的主上,他的眸是血染一般墨紅,

    仿佛壓抑著什麼暴戾的情緒。

    他分明是匆匆趕來的,

    到了近處,卻沒有再靠近軟轎。

    甚至有些抗拒地,只遠遠在虛空處立著,

    蹙著眉,神情沉鬱得幾近漠然地凝視著他,等著他將話說完。

    南鈺被那一道眸光注視著,

    血液都快要凝滯。

    他不敢隱瞞,將事情原原本本描述給了臨殷:「魔尊雁落天出手欲擊殺臨故淵,被池魚擋了下來,她因此受了很重的傷。」壓低聲音,「沒有呼吸了。」

    夜風似乎更寒涼了一些,

    吹在人的皮膚上,像刀刮。

    輕紗簾隨風動,

    除了遠方廝殺的聲響,近處便只有軟轎窗邊,池魚親手掛上去的風鈴,在風中搖曳清脆作響。

    那聲響歡快,仿佛沒有一絲憂慮。

    臨殷立在原處,靜默了良久。

    終於邁步,走近過來。

    被風吹開的輕紗簾下,

    池魚躺倒在軟墊上,瞧著面色紅潤,身上也一絲傷痕都沒,看上去仿佛只是睡著了。

    只是沒有了呼吸。

    臨殷扶著轎門,輕聲:「她多久未醒了?」

    「整整一日又兩個時辰。」

    「一日兩個時辰……」

    他曾抱著池魚的屍身,等她醒來過兩次,

    短則四個時辰,長則八個時辰,從未超過一日。

    她沒醒來,

    她走了。

    第157章

    靜夜,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雲層壓得低, 泛著沉沉的暗紅色, 仿佛隨時要墜落下來,攏在頭頂壓抑無比。

    氣溫降得很快,

    南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潛意識感知到的危機, 讓他的心跳越跳越急,在寒風之中輕輕打了個寒戰。

    他輕微的動作提點到了臨殷, 掌心貼上池魚的臉頰,

    ——整日過去, 她的身體仍是暖的。

    那是三次九級【治癒】殘留藥力導致的,

    在不知情、亦或者不願知情的人看來, 卻是忽如其來的,極飄渺的希望。

    南鈺看到臨殷眼底的亮光輕微地一跳, 似瘋狂的偏執。

    他不知池魚不會再醒來的事實, 忍不住低聲提醒:

    「主上, 您該療傷了。」

    臨殷充耳不聞, 也仿佛感受不到痛楚,沒什麼情緒,

    從乾坤袋中取出一件雪白的披風,企圖留住那點暖意。

    他的披風包裹住她纖細的身子,大得像張毯子。

    臨殷耐心地為池魚掖好衣角,指尖拂過她的衣襟時,不經意地瞥見了她襟口邊露出了一點紅繩, 裡頭隱有靈氣波動。

    臨殷眸光稍凝。

    ……

    軟轎的輕紗重新垂落下來。

    南鈺會意,背過身去。

    臨殷拉開池魚的中衣,

    裡頭縫著一個粉色的小囊袋,

    囊袋用紅繩封著口子,貼著她心臟的位置隱蔽地放置著。

    雁落天的一劍,刺穿了池魚的心臟,

    也損毀了那個小囊袋,封口的紅繩散開來,這才被他瞧見。

    臨殷將囊袋內的東西取出來。

    「這是什麼?」他抬頭問南鈺,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空茫。

    ……

    他手心裡是一縷長發。

    髮絲被斬斷了,勉強可以看出斷裂前,似乎曾呈現出一團規律糾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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