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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24:02 作者: 茶茶木
    池魚心中一緊,這才跟著出去救人。

    她雖然是神君階,瞬發卻有不俗於尊神的實力。

    尤其那群散仙的屠刀是舉向平民的,池魚怒不可遏,大開殺戒。

    等殺盡最後一人,回過神來,身邊散仙的殘肢斷臂鋪灑了一地。

    污血滲透進青石板的縫隙里,腥臭味沖天……

    一個小女孩跌倒蜷縮在巷尾的牆角,面色發白,驚駭瑟縮地將她看著,仿佛在看著什麼噬人的惡魔。

    ……

    池魚很長一段時間都忘不了那個眼神,

    夜裡做夢都會見到。

    在夢裡,她總會受傷地開口,問一句那個小女孩:我明明是救了你,為什麼你要如此懼怕我?

    可總得不到回答。

    後來還是小華儀趴在他的床頭,晃著腿給她安慰:「這有什麼難想的,是人總會有膽大膽小的差距。」

    「又或者,她怕的不是善惡,而是一個手持利器又強於她太多的人。她處於弱勢,只知自保和畏懼,哪裡還顧得上你是殺她的,還是救她的?」

    ……

    池魚辦事太徹底,參與屠殺平民者,皆被她就地正法,

    沒留活口,便查不到幕後的推手。

    可她自認為洛水保駕護航,辦成了一件事。

    南清歡給了她賞賜嘉獎,卻依舊沒有給她參戰的權限。

    池魚自己也緩了一個多月才從那場戰事之中緩過來,潛意識裡十分抗拒害怕上到前線。

    如今見臨殷愈發的沉默,實在沒別的法子了,在臨殷清晨出門之後,便私下悄悄去找南清歡溝通。

    「尊神也知,哥哥他雖然渡過了魔血暴動期,情緒卻始終不能波動得太厲害。近來哥哥身上的戾氣更重了幾分,我又聽不到外頭的消息,不知道他總是因何種事而焦心。我知道尊神不想讓我插手洛水之事,因為我實打實是個外族人,但我如今已經是哥哥的人,自然也願意出力為洛水分擔一二。」

    南清歡雖然不給池魚權限,可她自從到洛水之後,一應用度,皆按照世子妃的規格配置。

    唯一就是沒有個名分。

    這點兒安排曾一度讓池魚挺迷惑的。

    但她心大,既來之則安之。她又沒真惦記著人家世子妃的位置,只惦記著臨殷這個人。

    ……

    池魚的立場表明了,在南清歡聽來,只要她有這個心,就足夠熨帖。

    只不過她到底年紀太小,有些事考慮得不夠長遠,於是他不得不沉聲提點了一句:「你要出手,可想過後果?」

    池魚茫然:「後果?」

    南清歡懶散倚在靠椅上,分神查看著一封信函:「對啊,禍及池氏、焦氏的後果。你雖然將爹娘藏起來了,可其他人呢?」

    池魚的爹,池長盛乃是金陵麾下任命的城主,原本屬於金陵勢力。

    縱然他現在「下落不明」,可再往上延順,池氏本族的根源還在他們手上。

    池氏這樣的小世家的發展原則屬於有奶便是娘,由於沒有特別傑出的後代登高一呼,來整合家族,導致其血脈一代代分散,遍地開花。

    譬如池秀兒那一脈就在蘭溪謀發展,且發展得還不錯。

    池魚一脈直系的親屬只剩下爹娘,

    族譜往上,從沒見過面的太舅爺也是金陵麾下一中型城鎮的城主,算是池家最大的官了。娘家焦氏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都屬於依附金陵,細枝末節的小勢力。

    那些個遠親和池魚的關係七拐八繞。

    就這般,在她被通緝的那四年中,他們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越是風雨飄搖,越小的舟便越容易傾覆。

    南清歡不打算在這種一切都未定的情況,將池魚拉進來。

    南氏如今乾的,可是與整個大陸根深蒂固的正統思想背道而馳的事,看不見勝利的曙光,沒必要多拉一個人陪葬。

    他自個是不在意這些的,

    問題臨殷在乎池魚,他這個侄兒什麼事兒都不往外說,心思純靠人猜。

    好不容易身邊有個人能陪著,南清歡自然愛屋及烏,將池魚看得起了些,為她考慮到了這些後路。

    再者,池魚一個剛晉級的神君,對戰場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便沒將人算成戰力。

    不至於窮到非算計到侄媳婦頭上的份上。

    ……

    池魚有些錯愕,猶豫了片刻:「我可以更改容貌,讓別人看不出來。」

    「神君以上的人,在天元大陸都是叫得上名號的,哪有可能多冒出來這麼一個?」南清歡說話時,總有一股子悠悠的腔調,再緊張的局面落在他頭上,好像永遠都那麼不急不緩,「罷了,小輩一片孝心,我心領了。你不是最怕殺人嗎?上次散仙屠城事件過後,你力竭昏迷了兩日,哭說了好些夢話,時傾見了,差點沒當場給我一刀。」

    他說著說著,感覺自己的話題有些跑偏,在小姑娘愕然的表情中舉著拳頭咳嗽兩聲,

    「噯,你一個小姑娘家,還是別去戰場了,你的魂魄不知為何脆弱得厲害,受不得血氣的衝撞。時傾甚至不讓剛下戰場的人隨意去見你,更何況讓你自己上戰場?」

    池魚不知道中間還有這一段的曲折。

    不知為何,被南清歡長輩這麼一說,臉有些發燙,硬著頭皮:「也不至於脆弱到那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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