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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14:28 作者: 晨曉茉莉
    張捕頭思考起來。

    和陶硯一樣,他也是讀過一些書之後就棄文從武, 近二十年雖然都在衙門當差但做的都是查案、抓人、護送之類的活。對於縣內的民生知之甚少,他知道乾兒子陶硯的這個法子能立功, 但這個功勞竟然讓典史魏大人這般重視,卻是出乎他意料的。

    「大人們遠見。」

    他說完了這話,然後又小聲道:「陶硯, 魏大人代行主簿之責, 是知縣大人的心腹中的心腹, 他既然這般重視此事, 想來知縣大人也是看重的。」

    張捕頭嘆了口氣, 「你乾爹我,做到捕頭就到頭了,除了查案辦差, 別的也都不會。不像你溫叔, 還能讓家裡給謀個倉大使的缺,時機若到了,沒準還能往上升一升。旁的不說安穩是無憂的。」

    「這次或許是你的機會, 定要盡心盡力。」

    陶硯認真點頭,「是, 乾爹。」

    他在腦海中回想著柳家村的一草一木,尤其是後面的那幾座山以及山下的那些田地。不過雖然他有過人的記憶,但由於此前不太重視此事,當時的許多地方都看得潦草, 如今回想起來竟有些模糊。

    他頓時就懊惱起來。

    心想等明天去幫忙夏收的時候,得把各處都走一遍才好,而且那夏收圖也要畫,還要畫得更好,最好能跟各家各戶打聽一下,將每塊地收了多少穀子都寫上。不但今年的要寫,去年的也得打聽打聽。

    如此,待大人們問起的時候,他便不會答不上了。

    這邊兩人正在忐忑呢,那一邊帶著畫卷的魏大人已經來到了知縣大人的屋裡,向正在查看本地往年稅賦的他稟告此事。

    石縣現任知縣姓胡,人稱胡大人,他保養得宜,年紀看上去跟小他三歲的典史魏大人差不多,都是四十歲左右。他見魏大人行色匆匆,便問道:「行之,你如此匆忙所為何事?可是夏收的事?」

    「大人。」魏行之略一拱手,「下官有一要事稟告。」

    他將事情講了一遍,然後在胡知縣的示意下將畫卷打開,「大人請看,此引水之法便利之極,於本縣的農耕大有好處。大人您之前還在憂慮本縣多山少地,百姓們辛苦一年不過勉強餬口,風調雨順還罷,若是遇上天災怕就成了第二個臨縣。」

    「如今有了此法,飽食不成問題啊。」

    胡知縣看得目不轉睛,「這畫是誰畫的?」

    「哦,是下官手底下的一個捕快,名為陶硯,就是和蒲知府有幾分關係的那一個,您之前說後面去郡城的時候把他帶上。」魏行之解釋,「今早張捕頭來找我替他告假,我一問才知道有這事,這便來告知大人您了。」

    「大人,此事事關重大,下官願意前往一探。」

    胡知縣沉思起來。

    「也好,你先去這柳家村看一看,」他看著桌面上這幅在他看來很是潦草的畫,「若是真的能多收這麼多,你速速來報我。」

    魏行之拱手俯身,「是,大人。」

    柳樹根在數著要帶回家去的東西,鋪蓋肯定是要的,不然回到了家也沒地睡,另外他們一家三口有一個多月沒回去了,這次回去要給爹娘捎些東西表一表孝心。還有娘的生辰也快到了,雖然不是整壽,但一雙鞋還是要的。

    想到這裡,他便喊道:「家裡的,你給娘做的鞋放哪兒了?」

    金氏正在納鞋底,一手拿著針,一手拿著糊好的鞋底,看那鞋子的大小是做給小兒子柳石頭的。雖然柳石頭老是喊著自己現在叫做『柳三磊』,但家裡人還是習慣喊他石頭,柳三磊是大名。

    柳石頭今年九歲了。

    年初的時候一家人來到了縣城,把柳石頭送到了學堂里讀書,現在他已經能認得許多字了,每次看到他搖頭晃腦的讀書,柳樹根和金氏都很高興。

    不過金氏出神並不是因為想到了小兒子,而是想到了二女兒。她生了三個孩子,大女兒就不說了,離得遠不知道日子過得如何,但上回石三郎來說大女兒懷孕了,那想來也差不到哪兒去。

    關鍵是二女兒柳二丫。

    原本三個兒女裡頭,二丫是過得最好的,嫁了陶硯那樣一個有出息的人,婆婆丁氏也是好相與的,人人都說她這是掉到了福窩裡頭。

    可是

    「家裡的?」柳樹根沒見人回應,又再喊了一次,「你給娘做的鞋呢?明天回去可別忘了帶上,我們這次回去,就得等收完穀子再回來。」

    「啊?哦,在屋裡呢,我這就去拿。」

    金氏剛剛不小心被針扎了一下,不過不礙事,她放下手裡的東西,就要進屋去把給婆婆做的鞋子拿出來。

    可正在這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有人在家嗎?」

    「來了來了。」柳樹根連忙出去開門,不過他覺得奇怪,他們家沒搬過來多久,除了老宅那些人之外,別的人都不知道他們住這兒。而現在喊門的這人很是陌生,最起碼他就覺得自己沒聽過這個聲音。

    難道是口渴了,來討水喝的?

    正想著,門已經被他打開了,露出了門後一輛馬車以及一個身材高大,穿著和他二女婿陶硯差不多衣裳,但更為年長的一個人來。

    柳樹根覺得他有幾分眼熟,但一時卻想不起來了,「你是?」

    張捕頭哈哈一笑,「柳老丈,我是陶硯他乾爹,姓張。陶硯和二丫成親的時候,我家裡的也去幫忙操持了,我還和你大哥一起喝過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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