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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而那光柱,就是那星河投下的。

    光柱擊散雲霧,帶著點點繁星,如夢似幻。

    這一幕把還在清原的長公主和懷若樓等人震驚到了。

    就連山中的阿魚和單靈都被這一幕嚇到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這是什麼?」

    「怎麼回事?」

    聽著那些疑惑的聲音,單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難以接受地看著對面。

    「應劫?渡劫?是誰在渡劫?」

    她囔囔了一句。

    自薄輝走後,這世間便沒了能夠渡劫的大能尊者……

    而阿魚凝視著那束光,一改平日裡傻氣的表情,被這一幕引得想起了過去的事。

    他淡淡地說:「師父,那蛟,再次化龍了。」

    而這次,沒有阻擋他的人了。

    只是因為阿魚一直在盯著天空,沒有注意到當星河出現的那一刻,他身後的石頭裂開了一條縫。

    化龍的動靜鬧得不小,許多人都看到了那片璀璨的星海,也看到了那道光,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那表達什麼。

    而宿枝就背對著那束光,回到了傅燕沉曾經去過的夢若。

    應該說——瓊海。

    而當宿枝到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老人,領著一個少年站在夢若的入口。

    老人靠著一棵不高的枯樹,坐在沙地上,手中拿著拐杖,身旁是有著龍頭龍鱗的白髮少年。

    他們正是傅燕沉早前在城裡遇到的爺孫。

    而這兩人的面前還放著一些碎了的骨頭。

    宿枝平靜的目光自老人的拐杖移動到地面的骨頭上,然後不動了。

    老人則在這時說著:「熟悉嗎?我用了很多年找齊的。當年鄴蛟死後,我拖走了他被砍下的蛟身,把沒有頭的蛟身給了這個孩子,又把龍魂給了這個孩子,養成了一條偽龍,而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他側過臉斜視宿枝,說:「為的就是防你。只是蛟身難占,骨頭散了,害得我這麼多年沒能發現你已經跑出來了。」

    接著他還說了宿枝沒有聽,宿枝只是專注地盯著他腳下的骨頭,像是正在分辨那骨頭是什麼一樣,也像是想要聽懂這老人在說什麼一樣。

    老人嘴裡的狠話一刻不停。

    宿枝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抬起了頭,平靜地看著那老人,看著是無悲無喜,可那雙眼睛黑得像是藏著深不見底的寒潭,足以將觸及到的事物全部吞滅。

    接著那偽龍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感覺周圍一陣風吹來,他腳下坐著的老人就不見了。緊接著一陣爆炸聲響起,那老人被人掐著脖子,按著飛出了五十米,而等按著他的人停下,那人表情不變,只有眼睛變大了一些,然後薄唇緊抿,小聲地出著氣,將老人的皮,一點點掀開……

    白龍見狀立刻拿出一把纏著白色游龍魂的長劍,朝著宿枝砍去。

    宿枝頭也不回,只伸出手彈了一下,就把對方的劍震開了。

    無牙可能不懂,宿枝沒有找回記憶之前,澶容與飼夢的聯繫最緊,所以澶容有著誰也打不過的實力,而在宿枝恢復了記憶之後,不管是老人養成的偽龍,還是少年體內的龍魂,都是不及薄輝的存在。而薄輝都拿飼夢沒辦法,這兩人又算什麼東西。

    宿枝想到這裡,輕蔑地笑了。不管老人現在的模樣恐怖不恐怖,他用那雙沾滿血的手,輕柔地捧起老人的臉,冷靜地說道:「無牙,我很高興你還活著。」他的衣襟上沾了血,就像是白色的花瓣簇擁著紅色的花蕾。

    他披散的長髮也沾了血,黑與紅交織,卻不如面上落上的血看著觸目驚心。

    說句心裡話,蒼白如紙的臉上蓋著血的他看上去很是恐怖,平靜的樣子以及身上的血,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喜怒不定的妖邪,眼角眉梢都是淡漠生命的傲慢、詭異。

    他變得與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他說:「每每想到你和清潭,我都會覺得很開心。」

    不似他那般愉快,血人抽搐著身體,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而他卻像是感受不到對方的痛苦一樣,十根手指都插在了血人的臉下,一邊輕聲說話,一邊漠然的觀察著對方的表情,道:「我在地下對著業懷的屍體時,很難靜心,只是一想到——等你們看到我變成了飼夢,看到我怎麼大開殺戒,看到我怎麼操縱你們的身體砍殺你們在意的人時——我都會非常高興,高興到可以忘了你那句封,高興到會壓下盯著業懷屍骨時的恨……」

    這時少年重整旗鼓,重新殺了過來,他卻用身旁的細沙化刺,穿過對方的胸腹,擺明了要戲耍對方。

    他一邊把手指穿入無牙的頭頂,一邊拉著抱著肚子倒下的少年,漫不經心地往前走著,觀察著這裡的沙丘,說:「瓊海變得不多。是因為珠藤埋在這裡?」

    他自問自答,踩著沙碩,慢步往前,越過一個沙丘,仿佛進入了金色的海洋。

    而他看著遠處拖著魔域的珠藤屍骨,側過頭,說:「他曾經說過,要和我在瓊海安家,我心裡高興,也想答應他,只是那時你們追得緊,我覺得我活不了,也不敢回答他,我便在他睡著的時候盯著瓊海看,心裡琢磨著……家應該蓋在哪裡。而瓊海風沙大,夜晚聽著嗚呼的風聲,也不至於太冷清。」

    他說完這句,便望著珠藤的屍骨,仿佛想起了業懷帶著自己躲進去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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