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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梅姑拗不過他,也懶得多說,便把筷子放在了碗旁邊,與季庭生坐在一處吃飯,邊吃邊說:「如今吃不上飯的人越來越多,日子一長肯定要鬧。但說白了,如今這樣的情勢,即便林將軍想管,也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吧?」
她是個比別人想得通透的人,只是近來聽說了太多傳言,不免有幾分疑惑,便猶猶豫豫地問:「你看看如今這世道,難不成外面的傳言都是真的?」
季庭生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問:「什麼?」
梅姑道:「就是氾河禍世的事!」
聽到這句話,季庭生插在飯碗中的筷子停住了,那雙黑眸瞥了母親一眼,接著又默不作聲地往嘴裡扒飯。
梅姑嘆了口氣,說:「氾河近年真沒做過什麼好事,也就前些年出了一個宿枝還算不錯。你說如果當初宿枝不走……」她幻想了一下,又很快反駁了這個念頭,搖著頭道,「想太多了,即便宿枝不走,宿枝也做不了什麼,畢竟宿枝與氾河是一家的,他還能自己反自己不成?」
像是聽不下去了。
季庭生在這時突然放下了碗筷,用手背擦了擦嘴,站了起來。
「你吃你的,我不吃了。我出去看看。」說完,他撩開布簾往城牆下走去。
等來到城下的時候,他與守城的人打了個招呼,腳尖輕點,快步走到城上,聽著一個半大的孩子扛著旗子,在城牆上走來走去,用嘹亮的聲音唱著家鄉的歌,好像是在氣對面的敵軍一樣。
而在那孩子的歌聲中,季庭生輕笑一聲,轉身來到了拐角,拐角里,守城的林青正在帶著幾個心腹吃著豆餅。
天氣太熱,豆餅有些酸了。
他們在城上站了太久,臉和脖子曬得通紅,脖頸兩側倒是時不時地露出兩道白肉,無聲指著他們原本的膚色與現在的膚色相差甚遠。
瞧見季庭生來了,林將軍把那幹得掉渣的餅子往他手裡一塞,對他說:「來了。這狗娘養的東西,做的餅子難吃死了。」
守將林青年紀大了,眼角褶子很多,再加上近年操心的事多,一張臉上便掛滿了風霜,看上去就是個精明能幹脾氣不小的人。
季環生來了這裡,擠開了他身邊的人,硬是坐了下去,問他:「沒有信?」
林青笑了:「有什麼信,沒準人家躲在山裡喝著小酒吃著小肉,就等著看咱的笑話呢。」
話說完,林青笑了幾聲,很快又笑不出來了。
其實坐在這裡的林青和季庭生早前都跟過一個小混帳。
那混帳什麼都不怕,打起仗就像不要命一樣。明明是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卻是最看不得世間有不平事,因此每次遇到不公的事都要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上前幫人,是個實打實的煩人精。
而說來不幸,他們幾個當年都在這個煩人精手下討活,相處了好幾年,實在是煩透他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個煩人精也是個不靠譜的。
他帶著他們一路往上打,好不容易就要掌權了,卻因為天災那次國舅害死了不少人忍不下去,寧可不要自己的腦袋也要衝進皇城把人宰了。就是這麼的肆意妄為。
就是這麼的混帳!
混帳到連累了他手下的人被扔到了這座邊城。
混帳到他手下的人都想好了,若是皇城那邊要殺他,大不了反了去救他,他卻跑了。
而他手底下的傻蛋想要救他的原因不外乎其他,只怪那個混帳太會說話了,總說以後他掌了權要如何改變這世道,如何救濟窮困人家。說的話多了,他們這些苦出身的人就信了,信來信去,那人卻騙了他們,自己去了遠山好不快活。
「真他娘的是狗娘養的……」
想了半天,不知是誰罵了一句。
話音落下,蹲著的這幾人面無表情地豎起了大拇指,都認可了。
林青有些憔悴,罵完之後咳了一聲:「完了完了,這他娘的也隨根了,這麼長時間沒有動靜肯定壞心了。」
想到這種可能,林青蹲在原地半天,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可不管怎麼罵怎麼說,林青都是如今少見的,掌了兵權還沒有反心的人。
在如今這個人人自危的時代里,他是少見的仍舊願意幫著氾河守城的將領。
他不反的原因身邊的人都懂。
畢竟他的親信大多數都跟過宿枝,也就能懂將軍的堅持。
所以他們不反,而是在等。
只是依眼下的情勢去看,他們能等多久並不好說……
知道情勢並不樂觀,林青愁眉苦臉地對著手中的豆餅,然而手中的豆餅還沒有塞進嘴裡,蹲在城牆上的幾人先是聽到了左邊出現了奇怪的聲音,接著地面劇烈地震動起來。
林青剛想說怎麼又鬧天災了,就看到軍營里的修士朝著天空/射/了一支箭,留下了一道紅色影子。
紅色的信號是說附近出現了妖魔!
意識到嚴重性,林青和季庭生連忙站了起來,趕緊趴在城上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城外那些敵國軍營已經被一隻巨大的牛妖吃了。
那隻牛妖上半身露在地面,下半身埋在土中,嘴裡像是含著岩漿,不顧下方人族尖叫,大手碾壓過地下的人,然後張大了嘴巴。
一瞬間,紅色的岩漿噴的到處都是,瞬間就殺了不少的敵國將領。
林青的臉頓時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