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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而黑土埋骨,遮擋死者眼眸,讓白骨在地下什麼也感受不到。直到被宿枝拽出來,骨中殘留的本能力量甦醒,這才拖著宿枝跑了出去。
宿枝不明原因,直接被白牛角拖出了遠山。而在飛出遠山的那一刻,牛角來到靈氣稀薄的外界,脫離了靈氣濃重的遠山,直接少了支撐自己的力量,瞬間化成了粉末。
被它拖出來的宿枝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仿佛被摔傻了一般,宿枝愣愣地看著牛角消失的方向,只能抓住一捧細膩的黑土。
手中握著這捧黑土,他抬起頭看到的是屍橫遍野的慘相。如同被人打了一拳一般,他傻眼了。
先是看了看遠山附近的屍體,又看了看身後的遠山。再想回到遠山向師門通報這件事的時候,他發現他進不去了。
遠山的入口好像頂著什麼力量,這股力量抗拒山外人闖入山中。
在這一刻宿枝忽然懂了,為何外界這般悽慘,卻沒有人找到遠山求救……因為他們根本敲不響遠山的門。
而能在遠山眼皮子底下對遠山動手的人幾乎不存在。所以能在這裡布置格擋的人,只有可能是他那在白牛死後,變得古怪起來的師父……
他心下一沉,既然暫時進不去遠山,就向山下跑去,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他知道這都是氾河做下的惡之後,他的大腦空白了很久。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違逆了越河尊的話,在入了遠山之後,第一次跑回了上京。
回到上京的那日無風無雨,他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理智回籠的時候,他手裡正拿著一把長劍,如同當年離開這裡時那般,再次殺了回來。
而這次,他想殺的是陳已安。只是陳已安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心思單純的好表弟了。
亦或者應該說,自從陳已安作惡起,他就開始防著宿枝,像是早就料到了宿枝會來殺他一般。
當宿枝踏入皇宮的那一刻,作為現在的皇帝,陳已安催動了皇城上方的金龍門。
瞬時間狂風驟起,龍鳴如雷,頭頂看似是金子做成的龍在那一刻活了起來,大張著嘴巴朝著宿枝咬了過去。宿枝一手擋住,一手抵住逐漸變形的劍身,還未穩住身形,又聽雲層上方出現響動,沒過多久,天雷落下,直接將宿枝震開。
情勢危險。在宿枝還未站穩的時候,金龍一腳踩在了宿枝身上,將他身上的骨頭踩斷了不少,又叼著他去了陳已安的宮殿。
他的肩膀被金龍咬穿,滴滴答答的順著手臂往下流著血。
而被聶瀧控制的陳已安就坐在大殿中央,坐在那皇位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宿枝。
「你想對氾河做什麼?你想對朕做什麼?」
他冷冷地嘲諷宿枝。
「你又能做到什麼?」
「朕以往認為你很聰明,沒想到你竟這般愚蠢,你若殺了朕,動了氾河的根基,飼夢若是出來了,你覺得到時是死在朕手裡的人多,還是死在飼夢手裡的人多?」
「而朕能活多久,飼夢又能活多久,你這點帳都算不明白嗎?」
「還有,我氾河為了壓制飼夢,哪個活得長?如今放肆一些怎麼了?世人本就欠我們的,也該受著。皇位也好,朕如今的殺孽也好,要的都不虧心,而你,心思蠢笨,算不明白這筆帳,自以為是的總想阻止什麼,卻忘了去問,誰又需要你來阻止了?」
他說:「宿枝,你有沒有想過,為何越河尊看你像是看罪人一樣?為何你去了遠山,就像是進了大獄一樣,根本就不被允許外出?」
一直沉默不語的宿枝在這時長睫輕顫,蒼白消瘦的臉被凌亂的黑髮擁著,竟然顯得有幾分茫然無助。
陳已安則在這時發出了刺耳的怪笑:「看來你懂啊,明白越河尊如此待你,說明你身上有問題。而越河尊和九枝是一派的人,你猜,他突然出現收你為徒,明明喊著讓你學成護著氾河的話,卻不教你本事,只把你困在身邊,到底是要用你,還是怕你?那你為何不想想,一個讓越河尊如此忌憚的你,配不配活下去,又應不應該活下去?
宿枝,朕退一萬步來講,這世上誰都有資格阻止朕,唯獨你宿枝沒有。還有,你宿枝能夠肯定嗎,肯定越河尊怕的,不是你殺了朕之後出現的亂事?你能夠肯定,你殺了朕之後,這世道會不會更壞嗎?還是說你想當這個千古罪人,坑害百姓?」
「現在上京這邊鬧出來的動靜這麼大,你覺得越河尊為何不管,為何遠山不開門?你覺得越河尊到底是在防著朕,還是在防著你?你怎不想想,越河尊此舉是不是在說,放出你的危害比朕造下的殺孽還壞?」
他字字誅心,高聲吹吸著宿枝心底最後的傲氣。
他朗聲道:「所以,你宿枝有什麼顏面來阻止我?」
「你簡直是可笑又可悲。」
話音落下,金龍朝著宿枝張開了嘴,直接把宿枝吃進了肚子裡。
可等金龍飛到上方的時候,他卻發現肚子裡的宿枝不見了。
聶瀧坐在後殿中,感受到了前殿的動靜,慢慢地掀起眼帘,露出了一雙紫色的眼睛。
他的表情十分冷漠,身上的氣勢很強,有些不像是平日裡會出現在陳已安面前的聶瀧。
而他的面前放著一面鏡子,鏡子裡映入的影子是另一個卑躬屈膝的聶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