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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他的衣擺在地上拖拽,不知為何有些猶豫。
如今的他看不到字,也聞不到酒香,對著那買望日春的鋪子,就像是又聾又瞎。直到城西轟的一聲傳來,才把他不知出走到哪裡的魂叫了回來。
沒多久他在巷子入口看到了奎被兩個魔修拖著腳,在地上畫著一道寬寬的血痕,拽到了一旁。
盯著那抹血色,他心裡微微有些刺痛,但並不明顯。因為缺少情根,離開宿枝後也弄不明白心裡不同的感觸,就繼續往前走著。
就這樣吧!
他對自己說,他正好想要害宿枝,如果奎在這裡出了事,宿枝一定會受到打擊,所以他沒有必要管。
要怪,只能怪奎不強,還不聽話。宿枝明明不讓他出來,他還是出來了……
就這樣,業懷抬起頭,終於找到了離自己不到三米的酒肆,他的眼睛疑惑地眯起,不懂為何就在眼前的店鋪他卻一直沒找到?
帶著這樣的疑惑,業懷慢步踏入酒肆之中。
他進去的時候店家正要關門,畢竟城裡那麼大的動靜,誰聽著都害怕,酒肆里的客人也像是沒頭的蒼蠅,慌張地不管是門還是窗,四處爬著找著出口。
他的淡然在這群慌不擇路的人的對比下,顯得十分怪異。
而在四處逃竄的人群中,他一眼看到了店家,一把抓住了對方,威脅著對方不許跑,要給他打酒。
店家無法,只能抖著腿先把門關上,然後顫顫巍巍地去給他打酒。
而店家打酒的時候,他就坐在桌子旁,靜靜地看著店家的背影,眼前好似停著一幅畫,仿佛還能看到奎被拖走的樣子。
酒肆的門被關上了,像是隔絕出來了兩個世界。
門外吵鬧的聲音像是被人蒙進了被子裡,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也許,門外那些悲鳴中也混雜著奎的聲音。
可那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不喜歡奎,也不喜歡奎總纏著宿枝,不如就這樣好了。
可他如此想著,卻又轉著眼睛,像是心神不寧一樣,只想找到能讓自己靜下來的事物。
等著酒水入壺的聲音響起,他的注意力被拉走了,他側過臉,瞧著那清冽的酒水被店家倒入他帶來的酒壺中,仿佛能從那偶爾飛濺的水珠上,亦或者是細細的水流上,看到奎在山洞裡找到他時的慶幸。
這時,店家倒完了酒水,硬是擠出一個笑,轉過身對著身後的人說:「客官,你的……酒?」
然而身後那人已經不在了。
只有一個空下來的凳子,以及桌子上的錢銀能證明這人曾經來過……
業懷找到奎和白牛的時候,正好是白牛的胸口被客休擊穿的時候。
白牛重重地跪在地上,在他出現的那一刻,緩慢地向前方倒去。而奎鼻青臉腫,渾身是血的躺在白牛身後,瞧那樣子是被打得神志不清了。
他像是感受不到四周都發生了什麼,一邊瞪著已經散了光的眼睛,一邊伸出手,虛弱地推著白牛的腳。
看這意思,是有意讓白牛先走,別管自己了。
他好像被打傻了,並不知道白牛已經斷了氣。
而他大概也要不行了。
業懷在這一刻想著——他可能要死了。
在這一刻,業懷心像是被誰捏緊了。
上次這麼不舒服的時候,還是蛇女和珠藤死了。
而他又想了一下,他來遲了。
如果方才他沒有猶豫,以他的本事,客休無法在他眼皮子底下殺死任何人。
如果是那樣,奎和白牛都不會死。
可他沒有來。
就像是上次宿枝做出來的幻覺父子死的那時一樣,他選擇了冷眼旁觀,之後再想去救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原來有的時候人是不能猶豫的。
猶豫之後會發生什麼?
他移開了眼睛,有些想要彎下腰,又控制住了。
他表情有些漠然,不知是不是在對自己說,來遲了就沒辦法了。早知道來了也是白來,他何必來這裡走這一遭……
不來就好了。
不來就看不到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腳下的紅色,分不清這到底是奎的血,還是白牛的血。
客休看到了他,眼睛亮了起來。
客休的父親與業懷的父親珠藤是好友,但因為業懷性子冷,即便客休有意交往,兩人也並無多少來往。久而久之,客休也不怎麼出現在業懷的面前。
但魔域的人能夠進入寧水,其實就是業懷看在珠藤的面子上,講究了一些少時的感情。
而業懷別的不願意記住,珠藤說過的話卻是記得很牢。珠藤說過,要他別動好友的人,他也從未想過難為他父好友的孩子。
只是,他的手好像有點麻,不知該往哪裡放。
客休這時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客休一邊擦著手,一邊向業懷走了過來,十分親近地喊了一聲業懷的名字。
而業懷茫然地看著他,好像在用那雙眼睛去問他都做了什麼。
客休笑著解釋了一下:「沒什麼,碾死了兩隻螞蟻而已。你怎麼了?這與我們之前做的不一樣嗎?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業懷的臉,忍不住向對方伸出手,心裡其實十分喜歡鄴蛟。
這與往常做的有什麼不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