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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長公主聽他如此說第一反應不是緊張,而是——懷若樓若是作出了這種應對,說明懷若樓手裡有什麼可以安撫長公主的誘餌。
若清這時不知道長公主的心思,道:「可要是這樣說麻煩就大了。我們之前說了什麼只有你我知道,為了不讓魔域猜到我們的動向,我之前故意讓你按兵不動,不與清原來往,而在這樣的情勢下,懷若樓是以什麼法子來確定我們說了什麼?」
若清說到這裡眼神變得格外冷酷,「我們之間的對話被人知道了?」
長公主說:「我沒有與任何人說過,包括長竟。」
「我不是在懷疑你,我是在想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在我出城之前做了許多的布置?」
「是。」
「多少?」
「四十三輛馬車,分別從不同的地方出發。」
「可我才出了中都不到半日,他們就摸准了我在哪裡,若說他們一直盯著京城倒不是不可以,可他們派來堵我的人是秦衡和子固,那是魔域的大長老,而魔域總共只有三個長老,堵我來了兩個這說明什麼!懷若樓會把他們派來,說明魔域是在這輛車上壓了寶,可他們憑什麼能賭贏壓中?」
若清說著說著閉上眼睛笑了,可他的笑有些淒楚自嘲。
笑後,他睜開了那雙不帶有任何情緒的眼睛,對著長公主說:「你把長竟找來,我懷疑我身上有什麼東西,你讓長竟查查看,若是查不出來就做一個困陣,先把我藏起來,不讓他們摸清我的動向。」
長公主點了點頭,卻在心裡更加恨素音了。
能在若清身上放東西監視若清的魔教眾除了素音,沒有其他人選。
長竟很快來了,他在若清的身上沒查出什麼,只能做一個截斷,攔阻外界與若清的聯繫。
眼下若清不能不去清原,可長公主強勢,他今日去提這件事多半沒有結果。沒有辦法,他在回到寢殿的時候想了一下怎麼說服長公主,不知不覺走起了神。
他想起了懷若樓能監視到自己的原因,為此拿出了裝著澶容的白冰晶,有些委屈的把冰晶放在手中。即便知道澶容身上存在的問題,他在想到這些煩心事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也是澶容。
「小師叔。」他的聲音難掩失落,小聲地說,「她在我身上動了手腳,我在她眼裡到底算什麼東西,是她完成大業路上必須要用的墊腳石嗎?」
可有人問過他這塊石頭願不願意去給別人踮腳嗎?
素音踩他之前問過他的意願了嗎?
素音要做什麼大事與他又有什麼關係,他的一顆心憑什麼總要受到素音的踐踏?難道只因為素音有她的大義,素音是為了宗門勇斗魔域,他就要忘掉自己的感受,心甘情願地充當大愛小愛中註定被犧牲的小愛嗎?
他做錯了什麼?
他與世人一樣都想好好地活著,素音既然想要救世人,為何不能把他算在世人之中也救救他?
又是誰把他從被救的世人中踢出去的?
若清心裡好恨,他懂懷若樓能掌握到自己動向的原因是素音,他不信偷走了他的素音不會在他身上留下什麼。因此他恨素音偷走了他的人生,恨素音肆無忌憚地利用他,恨素音不把他的感受當回事,恨到慢慢地蜷縮起身子,將自己的臉貼向他封著澶容的冰晶,像是企圖用這樣的姿態喚起心裡一點點暖意。
可這時的澶容並不能給予他安慰,只能看著他被恨攪亂了心神。
夜深了,若清坐在床邊久久沒有睡意,表情陰鬱得好似面上被潑了墨汁。
長公主和長竟剛才來過,在他的房中安插了不少的人手。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那些人的監視下,雖然安全,卻沒有自由。
他心裡不爽,可知道這樣對他有好處,所以他沒有吵鬧,就這樣過了兩天。
兩天後,夜裡。
說服了長公主放他去清原的若清忽然聽到了什麼掉下來的聲響。他起身去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方才那聲響只是外殿的宮人打碎了鏡子。
若清看了一眼,打碎鏡子的是位年紀不大的宮女,她五官端正,生了一副溫婉的好相貌,蔥白如玉的手指點著一旁碎了的鏡子,慢慢地撿了起來。
瞧見若清出現,撿鏡子的宮女慌張地跪在地上,只說自己是新來的宮人,見殿裡的這面鏡子漂亮,又聽說若清從不照鏡子,所以想在夜裡的時候偷偷看上一眼,不料沒拿住鏡子,讓鏡子落到了地上。
若清這時的目光被地上的鏡子吸引,在看到碎鏡子的那一刻他的腦內有什麼碎了的聲音傳來,好像是某種限制被解除了。
瞧見內侍要把宮女拖走,若清收回目光,淡淡道:「一面鏡子而已,不值一條人命,讓她下去就是了。」
內侍不敢反駁他,便賠笑著把這個守夜的宮人帶走了。
若清轉過身,邁步走向床榻,可他抬起腳沒走兩步,他又停下了腳步。
他的寢殿裡有不少藏起來的青龍衛,守夜的宮人都知道殿內眼睛多,怎麼會膽大到當著這些人的面去動皇室的東西?
……不對勁。
若清回過神,目光正好撞在了正在收拾碎鏡子的宮人身上。
一種危險的感覺悄然到來,若清盯著地上的碎鏡子,張開嘴有意要喊出單靈。然而就在這時,他的心裡忽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感受,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對他說:「你怎麼不去照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