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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可同時她也意識到她要死了……
樓枝刺穿了她,凍住了她的身體,不管她蓋了幾床被褥,燒了多少炭火,她都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她很冷。
她用過的東西沒過多久就會結出冰霜。
她的身體每況愈下,一連昏迷多日,呼吸輕到好似下一刻就會停止。而今她之所以還吊著一口氣沒去,不過是因為自己死前並未與阿惹好好說話的執念推著她不能倒下。
她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阿惹就只有自己了。往後的日子沒人陪著他面對這些謾罵,他該有多難受……
她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誰在阿惹回來後問他外面情況怎麼樣了,聽他說說在外的艱辛不易……
出於這個想法她拖著病體掙扎數日,但後來她病得太重,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接下來四周暗了下去,等再有亮光的時候周圍都是廝殺聲。
宮中巨響不斷,雷電交加。
拖拽重物的聲響被這一聲聲落雷掩蓋。
聶瀧滿身是血,胸口有著一個巨大的漏洞,拉著臉色蒼白卻不露怯意的阿惹一路走到了意綾所住的宮殿。
途中,因為傷勢過重,聶瀧人還沒走到門前,就沒了力氣先鬆開阿惹,扶住一旁的大樹喘了幾口氣。
阿惹似乎要笑他,可一張嘴血便流了下來,笑聲斷斷續續,看上去十分悽慘。
聶瀧止不住傷口上的血,恨他恨得要命,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將他踹出很遠。
「我倒小看了你這個賤種!你以為你保住了宿枝就能封住飼夢?你痴人說夢!你怎不想想看,若不是宿枝你能落到我的手裡?」
阿惹躺在地上,為了氣他,好整以暇地說:「你還是省省力氣吧,會被朕這個小賤種算計你又能好到哪裡去?而你這般生氣做什麼?難道你怕了?可你怕誰啊?是宿枝阿兄,還是怕你怎麼比都比不過的鄴蛟?怎麼,鄴蛟護阿兄你怕了嗎?!」
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可以用撕心裂肺來形容。聲音似乎在那一刻掩蓋住了落雷。
這句比不過讓聶瀧怒不可遏,他指著阿惹,氣到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聶瀧想起了意綾,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你與我這麼說話考慮過意綾了嗎?你嫌她受的折磨少了對嗎?」
原本在笑的阿惹有一瞬間閉上了嘴巴,接著他頭腦一熱,開始拖著受傷的腿腳,不顧自己的狼狽相會不會取悅到聶瀧,開始向意綾的寢宮爬去。
聶瀧藉此出了一口氣,捂著胸口站在阿惹的面前,每當阿惹往前爬了一些他就踹阿惹一腳。
片刻後聶瀧累了,就放阿惹往後爬去。阿惹拖著一條長長的血痕,在爬到門前的時候聽到落雷聲停了,接著有人朝這邊跑了過來。
叛軍頭子身上沒有血,劍也沒拔過,一路靠著那些不知情的百姓衝到了這裡,一身銀甲乾乾淨淨,只有鞋面上沾了那些百姓和氾河留下的血。
而來到這裡,他瞥了一眼阿惹,向聶瀧行了個禮。聶瀧抬起手指了一下,告訴他:「帶他進去吧,讓他看看因為他意綾現在傷成了什麼樣。」
叛軍領命,拖著他將他扔到殿中,這時的意綾還在沉睡,她躺在床幔後,阿惹根本就看不到她。
聶瀧封了阿惹的聲音,坐在一旁。
阿惹冷冷地看著他。
血順著阿惹的嘴角下巴滴落在胸前的衣領上。阿惹白皙的皮膚配著下巴上的血色,有種易碎的疏離感。
聶瀧坐在一旁,對他說:「我有件事很好奇,一直都想試試。你說,若是陳家人殺了陳家人,會出現什麼後果?」
阿惹似乎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眼神瞬間變了。
然後聶瀧吩咐那個叛軍頭子取來意綾的血。
意綾的血中都是寒霜,杯子接下便凍住了。
聶瀧讓一個叛軍拿著那杯血,告訴阿惹:「這血里全都是小而密集的樓枝,沒有解開樓枝的接引,你若喝下肯定會死。」說罷,他當著阿惹的面,把接引撒在了意綾身上,往意綾的嘴裡塞了一顆丹藥,然後叫醒了意綾。
意綾悶哼一聲,慢慢地睜開眼睛。
那叛軍則在聶瀧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與意綾說:「娘娘,陛下被困義州水陣,派人傳話過來說借娘娘一片鱗甲用來渡陣。」
意綾聽後沉默許久,像是腦子轉不過彎,需要慢慢體會。片刻後,她冷漠地說:「尊神血親之間都有感應,而我在你身邊多少了聶瀧?你以為你這點詭計騙得過我?你想用我的鱗片做什麼?是要送給阿惹要挾他,還是又有什麼詭計?」
鮫人的鱗片堅硬,若非自己卸力,旁人很難取得。
因為警惕,意綾說什麼也不給。
阿惹在她說話的時候抬起頭看著她,見她身形消瘦,被折磨得老了許多,那雙眼裡慢慢地流出了淚。
樓枝正在凍著他的身體,可他發不出聲音。
意綾見聶瀧在皇宮出現,知道情況不好,做好了自絕的準備。
這時,聶瀧像是可憐她,轉身叫來一個宮人讓她上前對意綾說:「娘娘,奴婢陛下給娘娘送信回來。」
「陛下說此去義州在路上看到了牡丹花,但因無暇欣賞,告訴奴婢別忘了給娘娘取來兩盆相同的看看。」
「娘娘,陛下到義州那日,義州天不錯,陛下抬頭,在空中看到了一隻飛鷹,送來了一個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