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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她哭得十分隱忍,似乎不想讓外人看她的笑話。

    她捧著若清的臉,用額頭抵著若清的額頭,一邊用那雙空洞的眼睛盯著若清,一邊平靜地哭著。

    「阿惹呢?」

    她問若清。

    「阿惹呢?」

    她又問了一遍。

    若清不知道怎麼回答,只知道被她捧住的臉像是被冰塊凍傷,已經不能自由活動了……

    守在門外的長竟和寧英剛因女子贈鱗一事鬆了一口氣,轉眼就被殿內忽起的狂風掀翻在地,隨後一道白影自宮殿中出現,化作一條巨大的龍影,朝著空中吼了一聲又一聲。

    瞧見龍影,若清愣了一下,畢竟自洪莽期結束龍族併入雲間後,凡世便再無龍影可尋。

    若清想不通這與龍有關係的尊貴之人為何會在這裡。

    沒給他慌張的時間,一個黑影在龍身出現的那瞬間,悄悄地出現在女子身後……

    不知殿內那位為何發怒,長竟扶住被打飛出去的長公主,只想護長公主周全。

    慌亂之中,寧英轉頭看著房中的人,那位向來很平靜的女人現正站在若清的面前,捧著若清的臉,以自己長長的白髮為網,困住了跪坐在一側的若清,柔亮的髮絲擋住了寧英等人窺視若清的機會。

    寧英看不到她的臉,只覺得她在生氣,也像是沉寂在悲傷之中,身影單薄得似乎要碎在光里。

    長公主靠在長竟的懷裡,瞧著女人的樣子心跳如鼓,料定女人是知道了什麼。即便不甘心,長公主也在這時做好了被女人殺死的準備,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女人哭了沒多久,便鬆開了若清。

    望著四周的擺件陳設,女子就像是迷路的孩子。她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之後動作粗暴地揉了一把臉,慢慢地退到冰床之上強迫自己合上眼睛。

    見狀,長公主不顧長竟的阻攔,連滾再爬地回到了主殿中。

    與此同時,籠罩在主殿的龍影消散。

    在長竟和寧英跟進來,長公主抱住若清的那一刻,那女人又抬起了頭,神態自若道:「等阿惹回來了再叫我。」

    她的失控由這一句話畫上句號。

    嘴裡說著不知是騙自己,還是騙別人的話。

    話音落下,原本還坐在宮殿中的長公主等人瞬間被她趕了出去,身子一晃,出現在之前的宮道中。

    若清身子虛,受不得折騰,在被打出女子所在的皇城時昏了過去,等若清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從那座宮殿來到了長公主的寢宮。

    長公主抱著他坐在床上,手指比冰還涼,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剛醒來的若清頭腦發昏,臉上並無半點血色。不過即便不舒服,他也還是強撐著一口氣,問長公主:「那女人是誰?」

    長公主恨聲說:「昌留鮫人,薄輝三子的子族。」

    若清知曉薄輝三子是鄴魚,昌留鮫人則是鄴魚與人族的子嗣,也是有著真龍血的尊神一支。

    長公主知道他此刻精力不足,也知道他放不下方才發生的事,便一邊接過寧英遞來的藥餵給他,一邊說:「你也知道,前朝棄帝昏庸無能,□□為了天下百姓反了棄帝,這才有我們大靖皇室,只是棄帝先祖與潛海一族關係甚密,當初初代帝君登基,潛海一族特意給初代帝君送了金龍門,以此明示旁人若想動棄帝,必須要問問潛海同不同意,而潛海是薄輝的親族,當時誰也壓不過薄輝,又怎能難為棄帝?為此,□□吃了不少苦頭,好在□□的善心感動了當時的一位尊者,尊者出面幫了□□,這才有□□出兵,攻占皇城的事。」

    長公主將前因說清,又道:「只是這皇城裡的金龍門認主,要是住在這裡的不是棄帝一族,不是潛海認定的人,金龍門就會以偽帝禍亂為由,在十五之時引雷劫除去占了此地的人。」

    若清半闔著眼,在她說到這裡的時候,腦海里忽然多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長公主不知他走了神,還在說:「之後,無計可施的□□找上尊者,兩人騙了留在此地看守的昌留鮫人,歷代帝皇得了她的鱗片和血印,相當於得到了薄輝一族的認可,這才沒有引得龍門引雷……」

    聽她如此說若清也就懂了。

    雖然沒有關心過一千年前的過往,但前朝棄帝的昏庸程度若清還是知曉的。

    而大靖□□與前朝棄帝的最後一戰就是在義州。

    只是據若清所知,前朝棄帝被困義州之後被族親救走了。棄帝是死在了皇城,並沒有死在被困的義州,而想想那皇城中的女子和女子手臂上的傷痕,若清忽然對長公主的說法有些存疑。

    不過即便懷疑,他也沒有再問的心力。

    自與那女人對視過後,他的身體就很熱,像是得了風寒,頭腦發昏,沒多久就昏了過去。

    而昏過去之前他還在想,如果這件事被澶容知道了,澶容怕是又要生氣了。可他是真的好累,累到無法回到澶容身邊,只能安靜的陷入夢鄉。

    夢裡有風。

    風從不是靜默地到來。

    閉著眼睛的若清覺得自己就是一葉孤舟,被風帶到了遼闊的海域……

    他靜靜地躺在這片海上,沒過多久又看到了捧著他的臉哭個不停的鮫人。

    那女子這次哭得十分委屈,好似被人欺負了很久,只等他過來幫幫自己。

    若清不知她在哭什麼,他平靜地看著女子,然後那女子忍無可忍,朝著他吼著:「你為何這般對我?!為何這般對我!」她正在氣頭,說著說著,心裡的恨意和不甘同時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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