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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他模糊了澶容貪心的源頭,企圖含糊其辭,匆匆帶過。
然而他是卯足了勁給澶容留面子,可澶容卻不是很喜歡他給自己留點面子,偏要把話說得很直白。
「可我確實很貪心。」
澶容從樹的另一邊站起身,來到若清的面前,在若清露出意外的表情前彎下腰,客觀地告訴若清:「不了解也不要緊,你只要看著我,就能懂得貪得無厭的人是什麼樣的。」
「你不要太信我,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好。」
這句話比起情話更像是一種宣戰手段。
澶容貪得是什麼若清不是想不到,只是他生性謹慎,當他不願意給自己留下不好的弊端時,他總會選擇一條較為穩妥的路,和澶容的對話也因此斷了下來。
他退了一步,不去理會澶容落在他身上的影子,也不去推開這好似在用樹身人影作為鐵欄的澶容。
他就躲在澶容的影子下,側過臉,有些侷促,又有些緊張,不看澶容,也不去撩開散落在眼前的兩縷頭髮,羞怯侷促的模樣看著就像是一位情竇初開的少年,只會將淺白易懂的心思寫在臉上。
令人頭腦發昏的一天過去,若清明明什麼累活都沒做,卻要比平時來得累。次日一早,澶容帶著若清下山去除屍氣,若清擔心澶容看不到,說著不給牽手的人在次日一早頂著一頭亂髮思考許久,矜持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大方地給了澶容牽住自己的機會。
不過他看似大方,卻在大方沒多久後,在手掌送到澶容手邊前,又別彆扭扭地把整個手掌改成了一根手指,並用那根手指輕輕勾著澶容的小拇指。
「……走了。」
「好。」
被勾住小拇指的澶容慢吞吞地跟在若清身後,打量著牽住自己的那根手指,忍不住用小拇指指腹磨蹭對方的指腹,並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對對方說:「你慢些走。」
「你累了?」
走在前方的若清停下腳步,不免擔心地問了一句。
「沒有。」澶容那勾住若清小拇指的手,在此刻緊緊鎖住企圖鬆開若清,然後說:「我只是想要你這樣陪著我,多走一會兒。」
他說這話的時候特別認真,嚴肅到若清都認前方有什麼不好的危險等著他。而若清盯著那張有點死板的臉,意外看出了幾分緊張。
若清愣了一下,忍不住一邊盯著澶容的眼睛,一邊抬起手蓋在臉上。片刻後,紅著臉的人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放下了蓋著臉的手,一本正經地訓斥了澶容一句:「你怎麼能這麼說,山下還有屍陣要解決,你哪來的功夫陪我散心。」
澶容嘴唇動了一下,但沒有發出反駁的聲音。
若清在澶容閉上嘴之後改用整隻手牽住澶容,與他邊走邊說:「等你解決完青州的屍陣,等我們見過……燕沉,我再陪你到處走走看看,我想那個時候你的眼睛也差不多好了,到時我不會這般帶著你到處走,改成你拉著我好了。」
他像是在哄澶容,也怕澶容覺得委屈。他聲音溫柔,一邊說一邊晃著頭,柔軟的髮絲在陽光下鍍上了一層暖光,暖棕與黑色交織在一起,就像是落在水面上的光。
澶容很喜歡他髮絲上淡淡的光,於是貼在若清的頭上親了一口。
這是一個包含熱意喜愛的吻。
正在走路的若清因為澶容突然靠近而慌了一下,又因為澶容親吻的姿態徹底停下來,即便等下要走也不知道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瘋了。
若清想,對方怎麼可以不問他就來親他,只是想要斥責對方的他總是狠不下心,因此想著算了罷了,就讓對方放肆這一次。而他不願在澶容面前露怯,就想著如何表現得自然一些,不要讓自己看著像是沒有任何理智的呆瓜。
因此,他想著以從容的邁步結束此刻出現的曖昧與慌張,只是……
走路時應該先邁左腿還是右腿?
他走路的時候胳膊是動還是不動?
若清低下頭,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腳尖,明明想著如何冷靜,可大腦卻不爭氣的因為澶容的一個吻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
為什麼?
明明之前的他很從容淡定,怎麼現在變得與傅燕沉一樣?
難道他和傅燕沉之間是半斤八兩?
難道他也是個不懂得應對情愛的呆瓜?
難道他之前對傅燕沉的嘲諷最後都返還到自己的身上?
是不是因為之前的自己不知動心的感覺,就認定自己可以理智大過感情,不會出現任何難堪的情況,所以過往的自己才可以是理智的、平靜的、不露怯的?
意外讀懂了自己不太完美的表現,若清煩躁地砸了砸嘴,猛地向前走了一步。借著生氣的火,他被澶容撩動的心回歸到了該有的位置。
他冷酷地想著,他不會再因為對方的任何舉動感到慌亂,不管是親吻還是告白,對方都不能再以這種小動作打亂他的步調。
絕對不能。
「若清。」
「……嗯?」
「你走路同手同腳了。」
「……」
「若清。」
「嗯?」
「你臉很紅,熱了嗎?」
「……小師叔。」
「嗯?」
「你不安靜一些,我可能很難像從前那樣喜歡你了。」
沒有被威脅的緊張感,澶容靜靜地站在若清身後,望著他難得出現的不穩重模樣,微微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