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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前方的若清沒有發現傅燕沉走神了。
經過傅燕沉的催促,若清回過神,心平氣和地坐到尹月和柯岱的對面,毫無準備地對上了澶容突然睜開的眼眸。
黑眸好似深井。
澶容一邊盯著若清,一邊把手放在一旁的佩劍上。
可小師叔為什麼要把手放在劍上?
心裡湧起古怪的感覺,叫不准緣由的若清低下頭,避開了澶容的目光,開始琢磨起摸劍是不是澶容的習慣。
傅燕沉不知車內情況,他動作輕快地上了馬車,直接坐在若清身側。
等他們都上了車,澶容似乎有所感觸,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往上抬起,最後不再動作。
尹月若有所思地看著澶容看似沒有情緒變化的臉,一雙眼悄悄看了看若清,又看了看傅燕沉。
裝著一車心思各異的人,馬車搖搖晃晃地走了,速度比起一般靈獸快了很多。
因澶容喜靜,車上沒人敢說話,而在無人開口吵鬧的情況下,車裡的氛圍就像是初冬水面凝著的冰,又冷又危險。
與渾身不自在的柯岱不同,若清倒不覺得有什麼不自在的。許是因為近日與澶容來往過多,若清已經習慣了澶容沉悶的一面,心裡非但沒有因為澶容在而緊張,反而在坐下之後好奇窗外的風景,直接推開了身側的窗。
不過剛推開窗沒多久,若清便聽到傅燕沉說:「給我老實坐好,車快風大,你能看清什麼?到時候吹了風、犯了病怎麼辦?」
若清一想也是,隨即老實坐好,不料澶容會在之後抬手敲了敲車內放置的桌面。
外面變化成靈獸的狻猊一聽,無奈地放慢了速度。
尹月心知澶容為何如此,也不開口。
若清頓了頓,接受了澶容的好意,朝著小師叔笑了一下。
可今日的澶容一反常態,不是很喜歡回應他。
不知小師叔怎麼了,若清推開窗,通過這條打開的小縫看向外面的景色,一雙眼在收入一片綠意之後亮了起來。
柯岱遲鈍,後知後覺地抬起手指,吃驚地說:「所以這馬車慢走就是為了讓他看風景?」似乎接受不了這件事情,柯岱氣急敗壞地說,「尊主,你怎麼這麼偏心!你當年帶我們外出可是坐在劍上,唰的一下過去了!」
聽到這句話,若清和傅燕沉同時愣了一下。
澶容不慌不忙,默不作聲的坐實了偏心的說法。
尹月瞪了柯岱一眼,「就你長了嘴,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再說,你身子健壯,又有修為在身,想去哪裡不能自己去!若清公子體弱多病,又是第一次出門,讓他看看怎麼了!」
柯岱被尹月數落了一通,也不敢繼續放肆。
可這段插曲一出,若清也不好繼續看下去。
他收手關上窗,想了想,忍不住問傅燕沉:「陳河那邊都有什麼好玩的?」
傅燕沉歪著頭想了想,剛剛張開嘴巴,就聽冷淡的聲音搶在他開口之前說——
「城北有一條小食雜耍多的街。」澶容平靜道,「陳河沒有宵禁,夜晚市集出,景色好。」
聽到這句話,若清瞪圓了眼睛,有些意外。
之前他沒問澶容,是想以澶容的性格,肯定不知道與吃喝玩樂有關的事。
而閉著眼睛的澶容知道他在疑惑,道:「這都是李懸念之前說的。」
一提到李懸念,若清和傅燕沉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傅燕沉愛慕澶容,自然不願意聽到李懸念的名字,是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聲說:「是啊,李島主見多識廣,知道的事情多也不稀奇。」
若清撩起眼皮,眼見酸味都要溢出車廂,笑著接了一句:「李島主確實博學多才,人俊出身還好,像他這般出色,想來身邊有許多敬慕他的人吧?」
他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我聽說五師叔門下就有鍾情他的師姐,只是不知道李島主有沒有心儀的人?」
「師叔你跟李島主這般熟悉,有沒有看他對誰不一樣?」他語氣溫柔,像是在引導澶容,「有沒有李島主很關心、很照顧、關心得超出正常情分的人?」
澶容睜開眼睛,「沒有。」
聞言若清點了點頭,不再繼續深說。
有些懷疑的種子要一點一點種下。李懸念要用好友的名頭守在澶容身邊,若清便要拉下李懸念給自己擋得遮羞布。
他心裡十分清楚,以澶容的性格,澶容若知道李懸念對自己有雜念,日後絕不會與李懸念來往……
等到晚上,馬車落在林子裡,澶容撩起眼皮,在林子的西邊看到一縷青煙,一道白影,可他沒有多語,只用大拇指摩擦劍鞘,叫尹月生火。
夜裡,不知想到了什麼,澶容一人坐在馬車中打坐。子時星象移位,白霧吹來,夜林開始出現陰森的鬼氣。
馬車之中,紫煙從澶容的髮絲之間升起,順著馬車的縫隙往外流淌,像是傾瀉的水幕,絲絲繚繞,帶出幾分詭異。
若清躺在帳篷里休息了一會兒,醒來時沒有看到傅燕沉,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
由於胸口悶,他起身四處走走,走了沒多久,忽聞前方有水聲傳來,便順著水聲來到湖邊,瞧見一個側對著他,黑髮遮擋面容的身影正站在湖中。
打量著那熟悉的身形,起初若清認為對面的人是傅燕沉,於是隨便選了一塊大石坐下來,漫不經心地說:「你怎麼突然想起來這裡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