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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沒有發現澶容走神了,出於好奇,若清拿起一旁果水碗裡的湯匙在酒碗中沾了沾,瞥了一眼沒有表情的澶容,紅唇微張,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即將落下水滴的湯匙。
不過紅舌觸碰白玉,酒水的味道沒嘗出來,倒激出了一份火氣。
……澶容合上眼睛,不由自主地開始用手指點著桌面。
由於不敢嘗太多,湯匙帶出的酒水不多,落入舌尖的味道有些寡淡。若清沒品出什麼,忍不住又試了一次。
第二次入口的酒水雖不多,卻能嘗出來綿柔醇厚的清香,確實是不錯的好酒。
淺嘗結束,若清覺得此刻氣氛不錯,可以切入正題,就笑著說:「我方才在門外看到燕沉了。」
聞言澶容睜開眼睛,眼神薄涼,但沒打斷若清的話。
不知是不是錯覺,若清總覺得對面澶容的臉色冷了幾分……
他遲疑了一下,卻沒有放棄,繼續說:「燕沉年歲不小,不滿足被困在一處也是正常,而我清楚,師叔不讓燕沉外出是有師叔的擔心和道理,只是燕沉的性子師叔也曉得,有些事你越不讓他做,他越想做。」
他循循誘之:「我聽師父說,師叔明日就要閉關,我想,與其等師叔閉關後燕沉自己沉不住氣偷跑,不如讓他跟著六師叔,六師叔也能幫著師叔看管他,師叔也不用擔心你閉關之後燕沉會不會惹事。」
聽完若清的話,澶容沉吟片刻,似乎也想到了在他閉關後的事情,終於鬆口:「你說的也對,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就讓他跟著六師兄出去歷練好了。」
若清笑了笑,陪著澶容坐了小半天,等到申時才跟著來尋他的霓姮離開。
「這孩子有時進退有度,有時做事又沒有分寸,希望素音能好好板正一下他的性子。」在若清走後,去而復返的大長老出現在澶容的身側,對著若清的身影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說來……素音的孩子要是還在,差不多也是這個年紀吧?」
澶容冷聲說:「那孩子長他一歲,再說,一個死嬰,提他作甚。」
大長老聽出了澶容話中的不虞,收聲不再多言,只把掌門要給澶容的東西,挑了沒人的時候送來。
若清回到馥水居,沒有看到素音,便對著收拾好的行李發呆。
夜裡,若清做了不愉快的夢,夢裡光怪陸離,攪得他睡得不踏實,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
「師父?」起身後,若清瞧見對面有個人影,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深夜來訪的素音應了一聲,在若清起身後,抬手掀開蝶燈的蓋子,讓整個房間亮了起來。
等光亮出現後,若清凝視著素音心事重重的臉,想到如今離素音離去只剩兩天,懂得素音夜裡不睡來看他的心情。
他坐了起來,「師父怎麼還沒安歇,有心事?」
素音來到他的床邊,神思恍惚地說:「這兩天師父有些忙,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若清懂她要忙什麼,聲音難掩低落,「這些年師父為我廢了不少心,我卻沒有一次能幫上師父……」
「胡說什麼。」素音打斷他,無措又焦急地說:「你我之間……」
她可能是想說不用說這些,可凝視若清清瘦的臉,她有些失神,最後竟是沒有頭腦的說了一句:「你我之間是師父對不住你,是師父欠你的多。」
她說到這裡,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若清的頭,眼睛放在若清的臉上,卻像是通過若清再看另一個人,眼底擁著點點光亮,但那光亮又如同流星划過,轉瞬即逝。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若你爹還在,看到你如今的樣子想來會很生我的氣。」
蕷凞不知所云,若清放在被子上的手用力攥緊。
自打若清有記憶起,他看到的人就是素音,至於他的父母是誰,家住何方,身患怪病是否與家中有關,家中可還有什麼親人,這些素音一概不提。
她不止不提,還不許其他人好奇。一晃這麼多年過去,這還是素音第一次提起他的家人。
而她這邊嚴防死守,倒也讓若清生出了一種猜想——他父母的身份可能見不得光。
有著這份認知,自知給素音添了許多麻煩的若清從不多問,免得牽扯出不好的事情,在門內的時候也是盡力低調。若不是近年來澶容因為素音格外關照馥水居,若清的名字想來許多人都不知道。
也因為若清很懂事,以往素音很少叮囑他什麼。這次她要走了,叮囑的話倒是說不完,只是說過、聽過,終究是不長久。
若清懂素音如此做便是打定主意不會帶他走。不過即便知道素音的性子,若清也還是忍不住在素音離去前對她說:「人都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可我戀舊,不想坐會散的筵席。」
素音腳步一頓,背對著若清的身影被月光拉長,顯得格外單薄孤獨。
她似乎有所覺察,嘴唇顫了兩下,可最後什麼也沒說。
吁悉 馥水居里的氣氛很快變了。
霓姮背對著若清站在柳樹下,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若清尋到霓姮,說他做了一場夢,夢到霓姮和素音會棄他而去。他問霓姮會不會扔下他,霓姮說肯定不會,然後到了第十日,若清莫名其妙地睡了一天,醒來時馥水居只剩他一個人。
此時清原亂糟糟的。
火光從馥水居南側的方向升起,像是朝霞染紅了天空,留下十分濃艷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