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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6:18 作者: 夏夜秋浦
    有點意外的若清抬起頭,又聽澶容漫不經心地問:「頭怎麼傷了?」

    若清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自己撞傷了,他也沒想到澶容會不分場合的跟他聊家常。而他身體不好,修煉之事基本與他無緣,之所以能留在清原做素音的關門弟子,無非是因為素音偏愛他,他也知道外門弟子因這點沒少嘲諷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真相。

    而且就算他想說,他也想不起來摔倒時的記憶……

    之後他真情實意地謝過澶容,隨師父素音回了馥水居。

    *

    開元地的馥水居在清原最幽靜的西北方,若清的師父素音是醫修,喜靜,對外曾立誓只收女子為徒。要不是已故的雙親與素音有些交情,身為男兒的若清絕對入不了素音的眼,無法留在這隻有女弟子的馥水居。

    離開皓月殿,夜幕來臨。

    湖面上小院一個連著一個,橘紅色的光亮起,輕緩地映在紙窗上,呈現出世外桃源般的安逸寧靜。

    慢步回到自己的住所,進房之前,若清看到幾個泥腳印突兀地出現在門口。

    若清抬起頭。

    今晨山雨剛停,山間泥濘,望著自己並未關好的木門,若清很快明白了腳印的意義。

    沒有開口,若清伸手推開房門,發現腳印消失在內室入口。

    此時,安靜的內室並未燃燭,陰暗得像是一張可以吞噬若清的巨口。借著外間的燭光,若清勉強能看清內室的情況,見床榻上躺著一個人,並沒露出意外的神色。

    與清原大多數弟子不同,床上這人有一頭黑色的長髮,但沒有戴冠,只取了耳朵附近的兩縷長發束在腦後,用手臂長的幾條銀色流蘇固定。

    他背對著若清,身穿一身黑色繡藍羽的窄袖勁裝,身材高挑,寬肩窄腰,臥在床上的樣子像是優雅的黑豹,將屬於男人的力量美感刻畫的十分到位。

    而這人躺在這裡,就像是假寐的猛獸,身上帶著兇悍的霸氣,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人。暴戾乖張也是原著形容他的精準用詞。

    ——傅燕沉。

    這篇師徒文里的主角攻,澶容的徒弟,未來的魔尊。

    與大多數仙俠修真文一樣,身為魔尊的傅燕沉命運多舛,他出身不好,五歲那年父母被仇家所殺,叔父為了保他性命,有意帶他投奔好友澶容,最後卻死在了去清原的路上。

    好友死後,聞信而來的澶容湊巧救下傅燕沉,又意外發現傅燕沉的體內藏有鄴蛟骨。

    這是一個大麻煩。

    鄴蛟千年前作惡被殺,死後怨氣不散,已成了令人膽顫的邪物。邪骨霸氣,年幼的孩子無法抵抗,逐漸有了魔性和魔心。

    澶容不知傅燕沉身上的蛟骨從何而來,為了傅燕沉能留在清原,這件事澶容沒有告訴任何人。

    也因骨埋在體內取不出來,傅燕沉做事時常受心魔所擾,脾氣不好,性格偏激,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當年若不是澶容尋了個藉口,執意要留下傅燕沉為他除魔,清原絕對容不下傅燕沉這種半入魔道的弟子。

    說來也怪,這對誰都發脾氣的傅燕沉從不與若清動手。

    若清心裡清楚,要是沒有澶容,傅燕沉大概會對他好一輩子,他也會是傅燕沉唯一的友人……只可惜他們之間橫著澶容。

    傅燕沉在意澶容,愛重澶容,而澶容因若清病弱總是可憐若清,對若清多有照顧。

    時間一長,看到喜愛的人對另一個人噓寒問暖,誰心裡都不痛快。只是旁人不痛快,忍忍就過去了,不似傅燕沉。

    傅燕沉有魔性,魔心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只會在他耳邊不停提起。小小的事經過鄴蛟骨的放大,會變成很大的問題……

    想到這點,若清表情越發茫然。

    這麼多年過去,若清本分老實地活著,卻被告知自己不過是小說里的惡毒配角。再過幾年,他最好的兄弟會殺了他,他會被師父拋棄,師叔厭恨,即便他知道他不是原文中那壞事做盡的原主,但對這些劇情,他也是有著無力應對的疲憊心態。想得時間長了,他就會覺得即便他不是他,傅燕沉他們也會對原來的那個白蓮花很好。

    特別的人從來不是他。

    他的位置讓給任何人,都能得出差不多的結果。甚至可以說是他偷了原主的一切。

    如果沒有他,傅燕沉他們如今的好會是原主來享受。

    雖然原主後來恩將仇報,差點害死傅燕沉……

    不過糾結這種註定沒有答案的事沒有多大的意義。他既然已經作為惡毒男配活了這麼多年,並且這麼多年的相處都是他和傅燕沉的,那便不要繼續懷疑,多說無益。

    打定主意,若清收起憂慮,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傅燕沉生氣了。

    第3章 疏遠

    澶容帶回來的千回玉落入了若清手中。

    傅燕沉倒不是計較他得沒得到這塊玉,他只是不喜歡澶容關心若清的樣子。

    ——他在嫉妒。

    懷揣著那塊澶容給的玉,知道癥結的若清輕手輕腳地坐在床邊,腦子裡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傅燕沉,先感到喉嚨干癢,忍不住咳了幾聲。

    屋裡突然響起的聲音輕而壓抑,一聽就是聲音主人有意克制。

    若清這個反應倒不是想裝可憐,而是他年幼時經常生病,師父素音尋了不少辦法,也沒能治好他古怪的身體,他見素音終日為他愁眉不展,不想素音過於擔心,所以能忍則忍。時間長了,有些習慣已然深入骨髓,即便知道素音不在這裡無須忍耐,也會閉著嘴壓低咳嗽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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