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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0:14 作者: 樁樁
燕聲憨厚地咧嘴笑了。一股香氣襲來,他情不自禁張開了嘴。雁行夾著塊紅燒肉塞進了他嘴裡。嘴一抿就化,肉汁連同口水咕嚕一聲吞了下去。
「哈哈!」
桌上三人同時大笑起來。
燕聲沒有著惱,只覺得滿心踏實。有雁行和林安在,他終於可以放心了。「少爺,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啊?」
「我爹過世前寫了封書信讓林安轉交給我。他說,二老爺勾結東廠,林家財富的三成股子就是二房付出的代價。這麼多年,嫡長房給族裡添了多少良田當族產,人心不足。將來也用不著顧慮他們。」林一川想起父親的留書,仍然難過萬分。
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林家基業在揚州。無論林大老爺和林一川轉走多少資產,擺在明面上的東西都動不了。大老爺一死,二老爺勾結東廠,聯絡林氏族人,為了利益,勢必要將林一川趕出林家。大老爺思來想去,順水推舟證實了林一川是抱養的嗣子。林一川被逼出族,看著悽慘。卻因此甩掉了林氏家族的拖累。
燕聲的眼睛又紅了:「老爺對少爺真好。」
「吃菜!」林一川夾了塊肉放進燕聲碗裡:「現在不生氣瞞著你了吧?」
燕聲使勁搖頭:「是我蠢。少爺知道我有一百多兩銀子的私房。如果我不交出去,也不會連累少爺只能和我走路到京城。雁行,林安,你們也真是的。避開眼線,偷偷塞點銀子給我們也好啊!」
三人又一陣大笑。
林一川無奈得很:「路上一直有尾巴盯著咱們。有銀子也不能花。別再和雁行置氣了。」
「你們還好,走哪兒停在哪兒歇。一路有野味吃。我坐船去京城,足足啃了一個月的干饃,想吃根鹹菜都厚著臉皮向船老大討。哎,這輩子我都不想吃饃饃了。」雁行苦著臉,掰了根滷雞腿大嚼起來,「沒鹽沒味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原來雁行坐船也過得不好。燕聲氣又消了大半,故意炫耀:「進京前少爺打了頭熊,摘了個蜂巢。蜜汁熊肉好吃得不行,肉脆脆的,帶著焦甜香,比這會熙樓的蜜汁肉脯還好吃呢!」
那頭熊是小爺我殺的!以為你家少爺隨便出去逛一圈就能找到頭熊?雁行斜乜著林一川。林一川回以一笑。
雁行故意嘆了口氣:「哎,說得口水都出來了。下次打頭熊來你烤給我吃。」
「行!」燕聲大方地應了。
輕鬆就哄好了燕聲,轉眼間兩人就和好如初,分享起一路的際遇。
「少爺,計劃有變動?」林安輕聲問道。
照計劃,林一川身無分文離開林家後,會蟄伏在暗中,新成立的商行會慢慢將林家的南北十六行抵垮,將林家的資產蠶食掉。讓東廠白費工夫。林一川到京之後,卻提前發出信號來到會熙樓,林安和雁行都有些意外。
整座京城都在議論哪家姑娘會被立為皇后。林一川想到穆瀾,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從揚州到京城。東廠一直盯著我。不管我和燕聲過得有多慘,身邊的眼線從來沒有消失過。林家南北十六家行的流水已經抽空。以二老爺的才能,用不了多久商行就會周轉不靈。三個月也沒有讓譚誠打消疑心。與其等到那時被動地等他找上門來,不如出動出擊。砍了大樹免得老鴰叫。」
第254章 應約而來(一)
一聲春雷乍響,春雨稀里嘩啦地落下。
每逢陰雨天,譚誠的心情都不太好。
整個東廠的人都戰戰兢兢,唯恐觸了督主的霉頭。無形的肅殺高壓隨著大雨遠遠散開。東廠衙門前的大街空無人跡。對這個能止小兒夜啼的兇險之地,人們能避多遠有多遠,能繞道絕不選擇從東廠大門口經過。
細密的雨被風吹著,像一片片白色的輕紗飄過。衙門外長街的石板地被雨水浸潤出沉悶的深青色。雨水慢慢聚集在屋檐的瓦當上,一點點變得晶瑩飽滿。水滴終於脫離了束縛,從高處飛墜而下,在地面慘烈地摔得粉碎,在地上開出一朵小小的白色水花。
東廠衙門的守衛有些無聊地盯著水花出神。沒完沒了,此起彼伏的水花看得久了,他覺得眼前出現了幻覺。
一雙嶄新的靴子踏上了這條街。褐色的鹿皮上用金線繡著虎頭。鬚髮栩栩如生,蠶豆大小的貓兒眼鑲嵌出老虎眼睛。單從靴子的做工看,不難猜出主人的富貴。而他就這樣隨意地踏進了雨水中。
來人撐著一柄深紅色的油紙傘。油紙傘遮住了他的臉。能看到撐傘的手修長細膩,骨節均勻,指間戴著枚藍寶石戒指。
他腳步堅定地走向東廠衙門。在守衛驚奇的目光下站在了雨檐下。
一陣風吹過,他身上的披風色澤交替現出深淺的藍,莫離的紫,點點金銀碎光。這是以公孔雀的尾翎揉捻成線,夾以金銀絲織就。
這是什麼人啊?把銀子穿身上嫌別人不知道他有錢?想著自己可憐的月俸,守衛心裡暗罵著,用喝斥聲發泄著心裡的嫉妒:「什麼人?」
收起傘。林一川抬起了頭。
年輕俊美,一身的富貴逼人。守衛又為之一愣。
他微笑道:「還請入內稟告督主。林一川應約而來。」
聽清楚他說的是應約而來,守衛只遲疑了一瞬,態度變得恭敬異常:「公子稍侯。」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有小太監前來請林一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