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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0:14 作者: 樁樁
「不用啊。少爺回了國子監,吃住全免。賣了這頭熊,夠我在外頭花銷很長時間了。京城好找活,餓不著我。少爺可不能耽擱了學業。」看到這頭熊,燕聲早把雁行來過的事拋到腦後去了。
少爺現在已經不是揚州首富林家的大公子了。唯一的路是回國子監讀書。將來入仕為官,還能為自己奔個前程。燕生越想越開心,似乎已經看到自家少爺做了大官,衣錦回鄉嚇癱二老爺和林家族人的場景了。
離開揚州來京城,燕生一直以為他是要回國子監。國子監課程四年,林一川並不打算耗費時間在國子監里。
他突然想起最初被梁信鷗逼得宰了龍魚後,其實是父親拐彎末角激他去捐了監生。那時侯,是杜之仙出手給爹續了兩年命。知道時日無多,老父親想讓他進京尋親了吧?可是他怎麼知道自己定要去尋親生父母呢?
「林二老爺勾結東廠。我若回了國子監會被譚弈和林一鳴整死。京城機會多,你家少爺找機會做生意東山再起也不錯。你說呢?」
「對哦,少爺將來一定會掙很多很多銀子,氣死林一鳴去。」燕生轉念想著這樣也不錯,高興得哈哈大笑。
逗得林一川忍俊不禁。他笑著朝山下望去。
山腳下的茶寮白天被樹林遮擋看不見。夜色里燈光在黑峻峻的山格外醒目。
一路行來,兩人身後的尾巴沒有斷過。他自請出族,林二老爺也許放心了。但是東廠的人並沒有放鬆過對他們的監視。
畢竟捨得下萬貫家財的人太少。
林一川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過這種窮困潦倒的日子。想來,林二老爺也沒料到。東廠的人還會盯到幾時呢?
山腳下的茶寮已經打烊。小二好最後一塊門板,提著燈了樓。
掌柜正站在二樓窗戶旁,朝破廟的方向望去。樹林遮住了廟裡的火光,連廟頂的飛檐都與夜色樹林融在了一處。他眼裡生出幾分憂色來。
聽到小二樓的腳步聲,掌柜沒有回頭:「山沒有人?」
他問的是自己人。
小二將燈放在桌,躬身答道:「這山只有野獸,本無人煙。林一川主僕武藝都不弱,放釘子太容易被他發現。」
「我們豈不是很難發現他是否翻過那座山消失?」掌柜的回過頭,陰狠地說道,「算被他發現又如何?盯丟了人會是什麼結果?」
小二頓時嚇出一身汗來,轉身走:「屬下這讓人山。」
「回來。先把信送回去。」掌柜拿出今天的記錄交給了小二。
第246章 多疑
「一路都是破廟棲身,農家借宿,林打尖。 林大公子吃的苦頭不少啊。」譚誠笑了笑。
梁信鷗繼續稟道:「前些天他們主僕二人運氣不錯。打到了一頭黑熊。大概能賣三四十兩銀子。那山的野物倒也豐盛,看兩人的意思是想多打點野味,攢些銀子再進城。」
「那座山咱家記得離獵場不遠吧?」
那座山離皇家獵場足足有幾百里地。梁信鷗迅速明白了譚誠的意思,「都是同一條山脈,應該是獵場的野獸跑了過去。」
譚誠沒有繼續探討林一川主僕打獵攢錢的事,他輕描談寫地說道:「君子之居喪,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林一川自請出族,仍然是林大老爺的兒子。餐風露宿吃點苦頭,算不得什麼。」
梁信鷗畢竟是武夫,沒聽明白。一旁的譚弈卻清楚這句話出自《論語》,眼神閃了閃道:「林一川當初告假回揚州照顧重病的林大老爺。如今林大老爺死了,他在孝期自然不能回國子監讀書。」
林一川來京城,是為了回國子監讀書的。督主要斷了他這條路。梁信鷗恍然大悟:「屬下這去辦。」
等梁信鷗走後,譚弈這才開口問出了心的疑惑:「義父。林一川已自請出族。林家的產業已是我東廠的囊之物。為何還要讓梁大檔頭盯著林一川?
不僅僅是盯著。還擺出副痛打落水狗的模樣。不准他在林打獵攢錢。還不准林一川回國子監有瓦遮頭有地棲身。雖說林一川無路無走,譚弈樂見其成。但他想不明白為何義父還如此關注林一川。
譚誠沒有回答,負手往外走:「隨義父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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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京城最貧窮的地方。低矮的棚戶連綿不絕。房屋之間的巷道狹窄處僅容一人側身走過。牆角的石頭生出的都是黑色的苔蘚。處處瀰漫著一股發霉腐爛的氣息。
醉酒的漢子搖搖晃晃走過,毫不避人,對著牆根解開了褲腰帶。
一股尿餿味撲面而來。譚弈忍不住抬袖掩住了鼻子,眼裡一片厭惡之色。他不明白,義父為何帶自己到這種醃髒污穢的地方來。
身側有風聲掠過,譚弈下意識地側身閃開,擋在了義父身前。
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摔倒在他身前。沒等他爬起來,頭髮凌亂的婦人跑過來,扯著小孩的衣領將他從地揪了起來,用力揍著他,尖聲罵道:「天殺的下作胚子,叫你偷老娘的饃!」
孩子的脖子被衣領勒得緊了,小臉憋得通紅,手卻用力往嘴裡塞著一塊黑呼呼的東西,使勁往下咽,頓時噎得直翻白眼。
那婦人急了,掐著他的下巴用手去摳:「狗娘養的,怎的不噎死你!」
那孩子嗆咳著出嘴裡的饃,噴了一地。
「糠皮麥麩加高梁面野菜混成的糰子蒸熟,咽著刺喉。不用水順著,很容易噎著。」譚誠不帶絲毫感情地說著,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