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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0:14 作者: 樁樁
    說罷負手邁步。帶著二房的下人離開了。

    「呼,呼,呼,呼。」

    拳腳在空氣打出數道風聲。想像著林二老爺父子在拳下的慘樣,林一川憋悶的胸口總算輕鬆了不少。

    不知何時雁行出現在他面前,手提著一個食盒。林一川接過來,語氣輕快地叫了聲:「爹,兒子給您買老四海的早點了。您愛吃的煮乾絲!」

    林大老爺虛弱地躺在床,瞧著兒子進來,唇邊溢出了一抹笑容。

    父親枯瘦如藤,面色臘黃,眉宇間那層灰濛濛的死氣顯而異見。林一川心裡又難受起來,蔫著腦袋走了過去,叫了聲:「爹。」

    「林家祖宗積下的產業太大,怕被不肖子孫敗了家,的確定了條規矩。家主需及冠之後才能擔任。免得年紀太小,撐不起諾大的家業。林家數代也沒像老夫如此,年近花甲才得一幼子。」林大老爺頓了頓,逗著兒子,「你二叔請了族的長輩抬出這條規矩,你怕了?不過一年而己,難不成你此前的布置還掣肘不了你二叔?怕他成了暫代家主,將來奪不回這家主之位?」

    「算二叔真成了家主,我也照樣能把家主拿回來!」林一川冷哼出聲。

    林大老爺笑道:「有這自信,先前垂頭喪氣作甚?」

    不過是想著你病重怕你突然不在了。林一川故意撇嘴道:「現在不能把二叔父子轟出去,憋得慌唄。」

    林大老爺放聲大笑。才笑得兩聲,猛烈地咳了起來。慌得林一川給他撫背順氣,好一陣林大老爺才喘著氣緩過來。林大老爺感覺到身體的力不從心。他是真的不行了。他望著林一川,心裡湧出陣陣不舍:「一川吶。」

    「我在呢。」林一川給他掖了掖被角,握著父親枯藤般的手道,「您睡會吧。我守著您。」

    應付那堆蒼蠅,父親應該很累了。

    林大老爺疲倦極了,卻害怕一閉眼再也醒不過來。他望向槅扇門口垂手隸立的青衣管事,嘶啞著喚了他一聲:「林安,你過來。」

    林安沉默地走到床前,掀袍跪了下去。

    「磕頭吧。」

    「是。」

    若不是握著老父親的手,林一川差點跳了起來。最得父親信任的人竟然是年輕的三等管事林安?他緊抿著嘴,生受了林安的大禮。

    林大老爺去了件心事,鬆手闔了眼睛:「爹睡會兒。」

    林一川放下了半邊帳子,看了眼林安,默默地退到了外間。

    第236章 看戲的人

    他坐在廳堂正的羅漢床。林安恭敬地垂手站著。林一川仔細打量著林安。在他印象,林安是前年才提撥到銀杏院的三等管事,在銀杏院的一群管事並不出色。今天留在內堂侍奉父親的卻是他。前年?他心微動。這麼說,林安是父親當時病倒之後才到銀杏院的?

    「大公子。小人的父親是思危堂的堂主。」

    這句話讓林一川揚了揚眉。林家產業大,明面的生意由各處掌柜管著。暗建有思危堂,專事監督之職。思危堂的人都是家奴,一代傳一代,世代忠於林家。燕聲的父親也是思危堂的人。所以林大老爺信得過燕生,自幼讓他陪在林一川身邊。

    林大老爺從思危堂選了林安,讓他忠於林一川。這意味著林安將來也會從其父親手接管思危堂。

    「去查查,二老爺最近除了聯絡族人,還做了什麼?」林一川也沒客氣,直接下了令。

    「天寒地凍,二老爺除了去幾位老輩兒家拜訪少有出門。二公子自京回來後常去凝花樓喝花酒。樓里新來了位嬌容姑娘,極得二公子喜歡。」

    林安隨口報出二房父子的行蹤。聽去倒沒什麼異常。可林一川卻冷笑道:「林一鳴前些天去城外賞梅。出了城到了碼頭,在一艘商船盤恆了半日。」

    一抹亮色從林安眼閃過,他像是才想起一般,抱歉地說道:「公子提起,小人也記起來了。那是十天前的事。那艘船是從京城來販貨的商船。船有一人與來過林家的譚弈譚公子長得頗為相似。」

    等他說起,林安才似突然記起。這位未來的思危堂主雖然磕頭認主,卻也傲氣。要看自己是否真有本事做得了林家的家主。林一川看明白林安的試探,懶得和他較勁,思忖道:「九老太爺等族長輩這幾天突然前來探望父親……撿出條祖宗規矩逼著父親讓二叔暫代一年家主。選的時機不錯。東廠有備而來,定要扶二叔做傀儡了。」

    年關前各處產業已經交帳封了帳本。沒有給林一川半分拖延交帳的理由。在林一川手,去年各處的帳目清清楚楚。這時侯林二老爺暫代家主,清閒自在得很。

    主僕二人交換了下眼色,均明白各自的想法。京有人撐腰出主意,所以二老爺才選了個這麼好的時機開始行動搶奪家主之位。

    林一川有點心疼,苦惱地說道:「錢多了扔水裡砸的水花都響。打狗都心疼扔的是肉包子啊。」

    林安嘴角抽了抽,心想天底下的財主都一樣吝嗇,扔只肉包子打狗都捨不得。

    能動的金銀早被父親和他轉走了。為防東廠覺察,南北十六行的生意沒有停,櫃的流水不過能勉力維持運轉。林二老爺一旦接任了家主之位,南北十六行的生意算做不走,仍然是一大筆產業。再加林家擺在明面的鋪面與田莊,由不得林一川不心疼。

    想讓東廠一口湯都喝不著,絕無可能。但哪怕讓東廠奪走一間鋪子一畝田,林一川也覺得憤怒不舍:「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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