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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0:14 作者: 樁樁
陳瀚方猜不到於紅梅留詩的用意。考六堂監生時竟然以詩為題,想尋得一絲靈感。這麼多年他都沒有找到,大概是永遠也找不到了。
冒險與陳瀚方坦誠相見,卻無法從他這裡得到於紅梅留下來的線索,穆瀾只能長嘆許家人的運氣太好了。
既然已經找到陳瀚方,用人不疑。穆瀾下定了決心。她的身體微微前傾,輕聲說道:「於紅梅那晚出宮,帶走了陳後的遺孤。在下斗膽猜測,她留給大人的東西,應該是皇子的下落。」
陳瀚方失聲驚呼:「你是說紅梅她,她救了皇子?!不是,不是說母子都死了?陳皇后的嫡皇子還活著?這這……怎麼可能?」
當年的許貴妃若在生產時算計了陳皇后。產房醫婆宮婢圍繞,外有太監嬪妃禁軍。於紅梅怎麼才能將活著的皇子從眾人眼皮底下偷走送出宮去?陳瀚方難以想像,一個勁的搖頭:「不可能。」
「這是我父親留下來的。」穆瀾心裡泛酸,從懷拿出在池家廢宅找到的書信,遞給了陳瀚方。
等的宣,紙張微微泛黃。工整的小楷細細寫下了當年之事。
……
那一年的春天來得特別遲。早春二月柳枝梢頭的嫩芽只爆出了米粒大的芽苞。未化的雪被宮婢們清掃到路的兩側,寒風結成了冰渣,稍不留神便足底打滑。今天早起又下雪了。雪被寒風捲起,密集如雨。
池起良頂著風雪進了宮。陳皇后產期將至,算天下刀子,他每天也要進宮為皇后診脈。
「池院正辛苦了。」坤寧宮前守衛的禁軍統領似笑非笑地打著招呼。
這個禁軍統領大概是新調來的,眼生的很。這個念頭一閃即逝,池起良隨和地笑了笑,示意隨行小吏出示宮牌。
驗過宮牌入內稟告後,前來引路的太監竟然是乾清宮的太監譚誠,素成素大總管的徒弟。池起良不免有些驚詫。
譚誠才二十出頭,五官清癯。他身並沒有太監特有的陰騭氣息,書卷氣甚濃。只是他的眉弓略高,眼神顯得格外深沉,總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池起良對他的印象不壞,卻也難生出親近之意。
行到途,譚誠輕聲說道:「娘娘生產在即,憂思過重,難以展眉。國事繁忙,皇令咱家前來侍侯。池院正當為皇分憂,多勸慰娘娘開懷才是。」
皇帝膝下只得一子。皇后生下嫡子,皇帝自然重視無。遣了乾清宮的大太監來侍侯皇后,代表著皇帝的態度。池起良心裡甚是寬慰。
他很同情陳皇后。皇帝偏愛貴妃,兩年前生下了庶長子。而正位宮的皇后膝下無子。縱然出身百年世家,面對許貴妃時,皇后總顯得底氣不足。
去秋皇后不知何故拋棄了世家女的矜持,衝進養心殿和皇帝大吵。皇帝一怒之下令陳皇后在坤寧宮靜養待產。明白人都知道皇后是被變相禁足。
陳家心疼皇后,陳老太爺特意從蘇州老家趕來京城,扯著皇帝敘家禮,以長輩的身份討來了進宮探病的機會。卻被皇后安撫下來。
皇后懂事,皇帝的怒氣平息了些,前往坤寧宮探望。皇后卻犟著性子冷麵以對,皇帝下不來台,便再沒有進過坤寧宮。
孕婦多思。陳後心情鬱結也在情理之。所有人都想著,只要皇后生下嫡子,帝後自會和好如初。是以陳後失寵,份例並未少半分。許貴妃是聰明人,乾脆以皇后奉旨靜養為由,免了每天登門請安,以免皇后有個意外,惹火身。貴妃不去,嬪妃們也不敢來。坤寧宮漸漸清冷。
身為太醫院院正,開解皇后是應有之責,池起良點頭應下。
挺著大肚子的陳後斜倚在榻,容色憔悴。
細心把完脈,池起良心裡鬆了口氣,告訴皇后道:「娘娘,孕最忌焦心多慮。娘娘產期在即,寬心待產,會平安產下皇子的。」
平安生產?會嗎?陳後輕輕地撫摸著肚子眉峰情不自禁又蹙緊了。這孩子未出生便不得皇帝喜歡。真是命苦。許氏新貴,陳氏屢受排擠。將來她的嫡子爭得過貴妃的庶長子嗎?憂心忡忡的陳皇后嘆了口氣,望向譚誠:「這幾日風雪交加,陛下身子可還好?」
譚誠恭身答話。皇后身邊的女官向池起良遞了個眼色,陪他去偏殿開醫方。
寫好的醫方藥方一式兩份,一份呈御覽,一份太醫院留存。
在池起良回到府的當晚,宮來了人。陳皇后突然發動,臨盆在即。池起良驚疑不定。明明白天他診脈時皇后情形還好,怎會提前發動?
他匆忙進宮。坤寧宮已戒備森嚴。產室傳來陳後尖聲慘號。太監宮女沒頭蒼蠅似地亂竄。
春寒料峭,皇帝已感染風寒數日,吩咐譚誠守在坤寧宮,有消息速傳。坐鎮坤寧宮的是許貴妃和一眾嬪妃。
這樣的情形下,皇后突然提前生產。是巧合還是有人謀劃?池起良無從判斷。他心裡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廖院判迎了來,低語了一句:「娘娘氣悶,令園子獻了幾盆梅花。娘娘修剪花枝時不知何故摔倒,肚子疼痛不己。已經進產房兩個時辰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下官為娘娘開了湯藥鎮痛,只能緩解一時。情形不太好。」
以廖院判的醫術,開了鎮痛的藥,也說情形不太好。皇后生產必已是兇險之極。池起良鎖緊了眉:「知道了。」
見到池起良,許貴妃並沒有多問,直接吩咐池起良去會診:「池院正趕緊和太醫們商議出個辦法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