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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0:14 作者: 樁樁
朝廷律令對擅闖私宅者懲罰極重。聽說連宮裡的禁軍都不怕,秦剛來了興趣:「媽媽年紀大了才開了這間芝蘭館?」
「像我們這樣的女人,有這結果已是不易。」老鴇忍了口氣,不知何時已捏了張銀票塞在了秦剛手裡,「大人指點小婦人一二。這大清早的……」
秦剛極自然地收了銀票,朝裡面望了望,低聲說道:「您這裡可有密室密道?」
老鴇呆了呆:「大人這是何意?」
「你老實說了,也免得我這些弟兄辛苦尋找。」秦剛說著在院子裡閒逛了起來。
老鴇眼風亂瞟,看到門口守著的禁軍心裡陣陣絕望,信是遞不出去了。她心裡尚存著一絲僥倖,只看這些兵有沒有那本事找出密道來。
因是私家妓館,芝蘭館並不太大,兩進的院子,帶了座後花園。很快就搜完了,禁軍一無所獲。
老鴇也有了底氣:「大人,妾身做的是正經生意。攏共也就靠著兩個女兒掙些辛苦錢罷了。」
秦剛看了眼後花園,默想了想方位。返身進了第二重院落的正房。
和別的人家布置大概差不多。正房三間,中間是堂屋,分東西廂房。西廂房外靠牆接了間耳房作浴房。為方便送水,浴室里有一道小門。
推開這道門,秦剛噗地就笑了起來:「這心思真夠巧的。」
門外竟然又有一重院落。回過頭,老鴇已癱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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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三條巷不遠的芝麻胡同,今早也同樣熱鬧。大理寺刑部的衙役領了旨意圍了這裡的一間客棧。
在掌柜夥計和住店客人們驚詫的目光中從上房的床底下拎出個人來。相伴張仕釗三十年的幕僚被捆得如棕子一般。六扇門的衙役順利地將人帶走了。
然而就在衙役將幕僚帶出旅店的瞬間,對面屋頂上出現了一個黑衣人,連珠箭讓衙役們措手不及,等到拔開箭雨後,幕僚的脖子上沖了一箭,已經鼓瞪著眼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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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誠剛回到東廠,還沒顧上用午飯,譚弈又趕了來。
消息傳得太快,國子監的監生們罷了課,抬了孔子像趕去跪宮門請願,要求徹查陷害薛大將軍一案。
「義父,孩兒是去還是不去?」譚弈心裡糾結萬分。
「去。」譚誠拍了拍他的肩道,「領頭的可是許玉堂?」
「正是。」
答了這句話,譚弈頓時反應過來。不是國子監得到的消息太快。而是許玉堂早得了消息,知曉謝勝母子今天要去敲登聞鼓。
「你先去吧。」譚誠打發走義子,平靜地對著棋枰陷入了思索中。
至到現在,譚誠終於明白。皇帝是有備而來。謝夫人應該早進了京,今早敲響登聞鼓,是皇帝一手安排。所以幾乎從不上朝的禮親王今天上朝了,順利撈走了兵部尚書一職。
「皇上不耐煩等下去了。」譚誠得出了結論,有些感嘆。
年輕的皇帝開始露出鋒芒。借薛大將軍一案開始收權。
「皇上如何查到了芝蘭館?」譚誠想起了這個問題。他手中把玩著棋子,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想起了春日首輔家後花園燦若雲霞的辛夷花。
他扔掉了棋子,感慨萬分:「原來每年皇上去折辛夷花,不過是趁機私下與胡牧山見面。咱家還真小瞧了這位首輔大人。」
有這麼一位迎風三面倒的首輔大人在,皇帝能查到芝蘭館還不是小事一樁。
六扇門在客棧遇襲的消息此時傳到了東廠。譚誠並不覺得吃驚。
一個幕僚的話無法坐實幕後指使人的罪。殺張仕釗帶著幕僚進京的人在六扇門衙役帶走他時,直接射殺了他。明顯是殺人滅口。間接坐實了京中有人暗中主使張仕釗出賣薛大將軍一事。
為薛大將軍報仇的人會是誰?譚誠腦中直接跳出了穆胭脂的名字:「珍瓏局,這步棋走得極妙。」
譚誠大致有些了解年輕皇帝的憤怒。親舅舅調包了庫銀中飽私囊。不僅如此,有胡牧山做內應,大概更憤怒親舅舅敢調動軍隊。所以借薛家案奪了兵部尚書的位置。
「還是太年輕了。」譚誠嘆了聲。
等皇帝查出許德昭就是那個幕後指示張仕釗的人,除薛大將軍夫婦是為了滅掉陳氏一族。他會如何面對呢?還會繼續鐵面無私嗎?譚誠覺得有趣了。
國子監的監生們去跪了宮門。宮裡的錦煙公主大概也鬧騰起來了。要安撫鎮守邊關的薛家軍。此案必查個水露石出。
「監生跪宮門?」譚誠心神一顫,手中棋子落在了棋枰上,「好棋。一子吃掉一片的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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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而連三的變故讓許德昭措手不及。聽說帶頭跪宮門請願的人是自己的兒子許玉堂,正在用飯的他放下了碗筷,吩咐夫人道:「替我更衣,我要進宮。」
許德昭趕到宮門時,雪地里黑壓壓跪滿了監生。他看了跪在前頭的兒子一眼,正打算進宮時,宮門大敞。
明黃的羅蓋陪伴著皇帝的轎輦來到了宮門前。
看到明黃的衣飾出了轎輦,踏雪來到面前。監生們嚇了一跳,皇帝竟然親自來了。監生們感動得忘記了風雪,伏地三呼萬歲。
無涯望向許玉堂,表兄弟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
無涯溫言說道:「諸位都是未來國之棟樑,凍壞了如何為國效力?薛將軍一案,朕已令三司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