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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0:14 作者: 樁樁
「老夫不想當什麼英雄。只不過想我妻兒平安罷了。」說到這裡,張仕釗奮力扭過頭,看到死在床上的夫人,心裡悲憤莫名,「她手無寸鐵,並不知情。你為何如此心狠手辣?」
「一代神將,領著薛家軍駐守邊關抵禦韃子三十年。是誰心狠手辣?為了除掉與我陳家交好的他,險些讓全城百姓陪葬!」穆胭脂大怒,絞緊了手中銀鞭,「張仕釗,你死有餘辜!今天我要用你的首級祭薛將軍夫婦。」
張仕釗的喉嚨被漸漸勒緊,求生的欲望讓他掙扎著叫著:「有人指使……我……」
「等一等。」穆瀾攔住了穆胭脂,「難道你不想知道誰是主使之人?」
「我知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張仕釗迭聲說道。
穆胭脂冷笑:「你以為這樣就能保你的狗命?」說話間手中用力,張仕釗頭一歪落了氣。
一府總督,就這樣死了。穆瀾不會同情張仕釗,她心裡卻窩著一團火:「我說。你陳家的事牽連了多少人家?你心裡清楚你的敵人是誰。我池家滿門也是幾十條人命。再瞞著我有意思嗎?」
收回鞭子,穆胭脂淡然地望向穆瀾:「還猜不到嗎?我姐姐難產身亡,陳家漸被滅了九族。誰得到的利益最大,誰就是我的仇人。」
真聽到穆胭脂親口說出來。穆瀾仍然深吸了口氣:「許家?譚誠?」
「如同張仕釗一樣,獲得利益的人。或主謀或幫凶。」穆胭脂的目光再次變得凌厲之極,「我和你師父一直懷疑你父親那晚給先帝服下回春湯後,先帝迴光返照寫下了遺詔。我盼著有一天你能想起六歲生辰那天發生的事情,盼著也許你能知曉一二。你最終找到的,不過是一紙脈案罷了。你想查的池家滅門真相大抵便是如此。」
池家滿門的性命,不過是被秧及的池魚小蝦?「以你的說法池家是被無辜牽連滅了口……做了我十年母親,你為何恨不得我去死?」穆瀾逼視著穆胭脂。
「對我來說,你已無用。自然要滅口。」
「事到如今,你的話我還能信?」穆瀾譏笑道,「我一定會找到遺詔。池家人不能白死。」
她越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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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揚州府炸開了鍋。
總督張仕釗夫婦的屍體被懸在總督府衙門外。身邊飄蕩著一幅血書。悍然揭開了他昔日通敵害薛大將軍夫婦殉國的秘密。
消息速傳至京城。滿朝震驚。
第225章 登聞鼓響
對關外的韃子來說,每年最難過的日子是初春時節。冬雪未化,過冬的牧草已盡。牛羊與人都處於極度飢餓的狀態。每年春季侵略邊關打草谷成了解除危機的唯一辦法。
仁和三十四年春天,韃子突然聚兵六萬揮師南下。五萬重兵包圍了淨州城。此一役中,素有神將之稱的薛家軍主帥薛明義夫婦以身殉國,追封宣威大將軍。膝下唯一的女兒薛錦煙被接進宮中封為公主,由太后親自撫養。有百勝槍威名的淨州守將謝英戰死,追封昭勇將軍。副將張仕釗領兵救援,將韃子趕回了草原,因功受封正五品武節將軍。
世嘉三年,張仕釗赴揚州上任兩月,被刺殺於總督府內,懸屍於眾。丈余寬的血書揭開了薛大將軍殉國一戰的骯髒內幕。
舉國譁然。
天剛蒙蒙亮,鵝毛大雪漫天飛舞。官員們早進了宮門赴早朝。朱雀大街上幾乎見不到行人。紅色的宮牆下守衛的禁軍如雕像般肅然靜立。
天地沉靜之時,年輕的男子手持一桿鐵槍,攙扶著一名婦人緩緩走向了宮門。
凍得手腳冰冷的禁軍們早看厭煩了空曠寂靜的景致,不由自主對這兩人生出了好奇。
那婦人行至宮門前靜立了片刻,接過了兒子手中的鐵槍,吩咐道:「勝兒,去吧。」
謝勝朝母親深揖首,深吸了口氣,大步走向了一側的登聞鼓。
他要擊登聞鼓?!禁軍們嚇了一跳,目光齊刷刷地隨著謝勝移動。上下三代皇帝,設立在宮門外的登聞鼓就從來沒有被人擊響過。
「咚!」
第一聲鼓就在所有禁軍的震驚中沉悶的響起。
謝夫人利落地往雪地上一跪,手中鐵槍用力杵下,激起點點飛雪。
「咚咚咚咚——」
飛雪之中謝勝脖子上的青筋凸現,鼓捶使得如風車一般。密集的鼓點震得禁軍們顫慄不己。
登聞鼓響了好一陣,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大叫道:「登聞鼓響,速報!」
金殿之上,文武百官正在熱議著張仕釗之死與血書揭露事情的真假。咚咚的鼓聲悠悠隨風傳了進來。
百官驚愣,還不知這鼓聲從何而來。
「登聞鼓!」無涯驀然反應過來,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厲聲喝道:「何人擊響了登聞鼓?!」
登聞鼓三字入耳,百官色變。
譚誠微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望向了禮部尚書許德昭。
目光相觸,許德昭面無表情,執著牙板的手指輕輕點了兩下,轉過臉望向了殿外的飛雪。譚誠眉心微微一蹙又散開,收回了目光。
傳報的禁軍此時趕到了。
聽說是母子二人跪宮門擊鼓。婦人手中還持有一桿鐵槍。鳴冤之人與軍中有關。百官們情不自禁想起了早朝時爭論不休的張仕釗陷害薛大將軍一案。
登聞鼓響,冤民申訴,皇帝必親自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