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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0:14 作者: 樁樁
「我看譚弈的家境也不輸許三。」林一川被譚弈吸引了目光。他眼睛毒,上下一打量就瞧出不凡之處來,「譚弈穿的那件裘衣是雪貂。我想弄一件都沒找夠那麼多皮子。千金難買。許三和他比,同樣俊俏,氣勢卻弱了三分。」
裘衣白中帶著淺淺銀色出鋒。潭弈身材高大,五官立體分明。俊美又不失英武氣概。
「金窩裡的鳳和雞窩裡的鳳還是不一樣的。外表難分高低,氣度上,譚弈卻多了幾分狠厲。君子如玉。許三就是塊長年累月優渥生活盤出來的老玉。譚弈像塊新玉,火氣太重。」穆瀾注視著兩人的目光,低聲說道。
「在你眼裡,本公子是什麼樣的玉?」林一川見她如此推崇許三,隱隱有些不服氣。
穆瀾想都沒想隨口答道:「你就是塊金子。」
金子?林一川腦子轉了轉,就氣得咬牙。這是說他俗氣呢!沒那兩人有氣質。
一縷琴聲自廂房中突然傳出。
兩撥人頓時交頭接耳,品評起來。
穆瀾尋了個圍觀者打聽,這才知道。廂房裡是花魁沈月在撫琴。琴曲終了,兩撥人就以樂賦詩分個高低勝負。
「我現在又不太想整人了。能圍觀斗詩也不錯。你說呢?」穆瀾聽著琴音,心境變得安寧。說起來許三和譚弈斗詩拉走客人,讓穆家班少了賞錢,也並非他二人的過錯。
她膈應自己的時侯從不心軟。卻偏對這二人生出了好感,忘了來綠音閣的初衷。林一川睥睨著她,心裡百般不是滋味。見她聽得出神,悄悄離開了穆瀾。
不遠處假山上建著幢精美的亭閣。從雕花窗戶望出去,下方斗詩場景一覽無餘。
春來小心往暖爐里加了炭,用天鵝絨罩了,送到窗前站立的年輕公子手中,抱怨道:「窗戶上裝塊琉璃就好了。開窗風寒著呢。」
他戴了頂出鋒的雪貂皮帽。帽子正中鑲了顆龍眼大的金色珍珠。淡淡珠光映出張清癯俊秀的臉。正是端午那天穆瀾不小心撞到了綠衫公子。
琴音悠悠順風傳來,沈月奏的是《雉朝飛》。
琴曲來歷有個故事。據說山中打柴的人一生辛勞,暮年仍煢煢獨自一人。看到草叢中雉鳥成雙飛過,越發覺得自己孤獨淒涼。因而悲歌:「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群兮於山阿,我獨傷兮未有室,時將暮兮可奈何?」後有人便譜成了這隻琴曲。
接過暖壺抱著,他默默地想著沈月琴曲中的心思,突地說道:「許三郎是太后的心頭肉。譚弈是譚公公的寶貝義子。這一回賭得大了,誰勝誰負都難以收場。莫等到曲終,答應替沈月姑娘贖身。讓她把局攪和了。」
春來得了吩咐正要去辦。樂聲突然停了。
正撓頭想詩的才子們驚詫地望向廂房。
房門打開,盈盈走出一位穿著紫色縐紗銀鼠皮裙,頭戴雪白臥兔兒的美貌女子。行到眾人面前,沈月滿臉喜色盈盈下拜:「方才有人替妾贖身,放妾歸良。妾答應恩公永不撫琴。諸位公子見諒。」
劍拔弩張的兩撥人同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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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
第48章 鬥毆
許玉堂表弟,靖北侯世子靳擇海跳了起來,世子威風大作,指著沈月道:「彈完再走!」
話音剛落,譚弈已拱手笑道:「恭喜沈月姑娘!咱們這些人受姑娘相邀來此,得聞喜訊,也替姑娘歡喜。」
舉子們個個都是玲瓏心肝。平時也常與沈月聯詩品琴,紛紛道賀。立時就將對面靳擇海等面露不豫的貴公子們襯得粗鄙不知禮。
沈月嬌羞著一一還禮。看得出心情格外高興。
她年已十八,雖是花魁,再過兩年容顏老去,最好的下場不過是嫁給商人為妾。她心高氣傲,熟讀詩書。最羨慕書中所寫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然而她身價又高。出得起銀錢的,她未必看得上。想許付芳心的,又拿不出贖身銀錢。突然廂房中來了一人,許諾為她贖身,卻只放她歸良。這等條件,沈月自然立馬應下。
謝完這邊,沈月馬上向靳小侯爺賠禮:「求小侯爺憐惜一二。」
螓首低垂,顯得楚楚可憐。
沒等靳擇海開口,譚弈就嘖嘖兩聲,嘆息道:「小侯爺何必為難一弱女子?」
靳擇海對表哥許玉堂的文才極為崇拜。今天是他先和潭弈等人爭執起來,相約斗詩後,這才去承恩公府請來了表哥許玉堂,一心想在詩文上爭口氣。原本聽到沈月說不彈了,他只是下意識地吼了聲,並沒有真要為難沈月的意思。被譚弈拿話一擠兌,靳小侯爺就抹不下臉了。
他銀牙暗咬,眼白翻上了天:「想要小爺不為難沈月姑娘也行啊。譚解元當街大吼三聲不如我表哥許玉堂就行了。」
「豈有此理!」
「當真以為咱們怕了他?」
「只知走鷹弄狗之輩,知道詩字怎麼寫的嗎?」
舉子們憤怒地又說開了。
靳擇海為首的公子們也不是吃素的,紛紛譏諷對方膽小怕事,腹中空空。詩文比不過,借沈月之事想耍賴。攔了沈月不讓離開。
其中一人紈絝勁上來,叫嚷道:「和這些酸才比什麼詩文?依本公子的意思,不服氣就打一架,打傷了本公子包賠湯藥費!」
靳小侯爺素來是個愛湊熱鬧的。當場脫了披風,揉開了腕子,蔫壞地說道:「小爺不考進士。打折了胳膊腿也不怕!誰來和小爺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