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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0:14 作者: 樁樁
「你放心。看在令師治好我爹的份上。我不會拉你淌這灘混水。我應承過杜先生,絕不會食言。」見招拆招吧。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林家背後還有錦衣衛撐腰。林一川眉間露出自負的神色。
杜之仙就是看準了他將來投靠東廠,混得不錯,沒準兒能成為自己的救命稻草,這才出手醫治林大老爺。穆瀾明白林一川的處境,同情卻不能破了師父設的局。她有些不忍,嘆了口氣道:「後院桂花開了,大公子可想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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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懷疑
似有似無的桂香漂浮在空氣中。
穆瀾站在桂花樹下,憂傷地望向池塘對面的平台。老頭去世那一幕讓她耿耿於懷。她捻下一簇丹桂,米粒大的花被她揉搓碎了,自指尖滑落。總有一天,她會揭開心裡的謎團。
林一川在揚州太順了。什麼都用銀子開道,以為有錢就能辦事。這種自信與自負讓穆瀾覺得林一川會栽跟頭。他是老頭兒相面看上的人。穆瀾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他。
她想了想,輕聲說道:「幼時我天不怕地不怕。師父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其實不是不怕,而是無知者無畏。」
林一川疑慮地看著穆瀾,無知者無畏是在說自己嗎?說自己輕視了東廠?一個玩雜耍的小子,不過跟著杜之仙讀了點書,能知道什麼?不過,他還是有點意外。這小子最愛和自己作對,難得對自己好一回。心裡還是有點暖融融的,為杜之仙操辦喪禮,穆瀾這小子還懂得記情:「梁信鷗來找我,你替我擔心了?」
穆瀾又開始讓林一川生恨:「自然,我師父不能白救你爹。」
林一川冷了臉:「放心,我記得呢。還有,你當本公子像你?聽到東廠名號就嚇得趴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穆瀾本意是想提醒他,不願和他置氣,淡淡說道:「我一則庶民,聽到東廠名號自然是怕的。民,不與官斗。」
她咬得重,意味深長。林一川再聽不懂,穆瀾只能祝他運氣好了。
她居然沒有生氣?林一川突然感覺自己有點了解穆瀾了。這小子牙尖嘴利,真心想對人好時,卻不厭其煩地勸說。
真的只是因為杜之仙才對自己好?不,這小子一定是心裡感激著自己,嘴裡不說罷了。林一川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絲淺笑。
他不圖回報。也絕不喜歡自己所做的事,對方連半點感激都無。
素白的孝服將穆瀾的眉眼襯得清美動人。新葉般的眉,清亮有神的眼眸。怎麼就能這樣像呢?不不,不像。這小子蠻橫粗野,那姑娘受驚嚇時像只小兔子。小狼崽和小兔子像嗎?他心裡貓撓著似的。然而閉上眼睛,桂花的香氣縈繞著他,感覺身邊就是那位姑娘……無親無故,那姑娘為何要救他?
「在下有些倦了。」該說的話已經說了,穆瀾不打算再陪林一川圍著池塘轉悠。她張嘴打了個呵欠。
她的唇很薄,花瓣似的嫩粉色。林一川突然想起在凝花樓中穆瀾嘟著嘴的模樣。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起了心思,他越看這小子的眉眼,越發覺得與那姑娘相似。
賭了!林一川握住了穆瀾的肩,深深呼吸。
瞥了眼擱在肩上的手,穆瀾揚了揚眉:「大公子這是何意?」
手突然滑到了腰間。穆瀾一驚,人就撞進了林一川懷裡。
「你放心!我答應過杜先生的事一定會做到!」林一川誠懇地說道。
撞進懷裡的人有著硬朗的平胸,沒有想像中的柔軟。唉!身上也沒桂花香……就這麼用力一抱林一川迅速鬆了手,快得讓穆瀾來不及反應。
然而那雙清亮的眼睛瞪得圓了,噙著驚詫與警覺。怎麼又像極了那姑娘的眼神?林一川看得愣住。
轉悠了這麼久,就為了狠抱自己一下,說句話來安慰她?穆瀾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鬱悶得想撞牆。都是她心軟自找的!她後退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距離,淡淡說道:「你記得就好。」
「開一間小商鋪,只需打點街頭惡霸,衙門差役。林家南北十六行漕運生意做得順,從中得利的人不少。虎口奪食,總有人會對東廠不滿。」林一川向穆瀾解釋著。
林家將揚州府的錦衣衛千戶早餵得飽了,京城那位鎮撫使雖然沒有明示,也算搭上了關係。東廠主要勢力盤距在京城。一個飛鷹大檔頭跑來揚州撒野,未必能從錦衣衛手中討得了好。
話已遞到,林一川依然自信自負,穆瀾不再贅言,告辭離去。
她的背影挺拔瘦削,腳步邁得極開。林一川長長嘆了口氣,自語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懷疑這小子是那個姑娘?」
那身法曼妙如花的倩影從他心頭掠過。林一川狠狠甩了下頭,將對蒙面姑娘的好奇拋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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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天道場做完,杜之仙終於入葬。
林一川兌現承諾,與穆瀾一起為杜之仙抬棺。
那株桂樹被穆瀾移到了杜之仙墳頭。母親泡製的沒有喝完的藥酒照老頭兒遺言,悉數與他陪葬。
墳頭一老一小素衣白袍孤單清冷。林一川瞧得極不是滋味:「穆公子如有需要,盡可來林家尋我。」
穆瀾朝他深深彎腰,一揖到底:「大公子待家師之恩,穆瀾銘記於心。孝中不便招待,大公子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