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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7:00:14 作者: 樁樁
不過,這麼隱密的事,為何要讓自己聽見?林一川又在打什麼主意?穆瀾大聲說道:「我不聽。」
他大方地將十萬六千兩銀票放在桌上:「帳算得不錯。辛苦大公子了。凝花樓的帳我已經全部結清了。我可以走了吧?」
不信你不攔我。穆瀾施了招欲擒故縱,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裳,甩袖走人。
才邁出一步,林一川就開口了:「穆公子留步。在下很好奇,二兩銀子如何才能一場不輸贏到十萬六千兩。」
一場不輸。懷疑自己出千?
穆瀾皮厚得很,很是得意地笑:「我運氣好,賭術高明。不服氣?」
有些人看臉精緻漂亮,看久了也不覺得特別美。這少年不一樣。他每每笑起來的時侯,都有種瞬間花開的燦爛,令人目炫。只是那斜飛的眼角,薄唇微勾的得意勁兒實在讓林一川想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再踩上幾腳出氣!
不想聽,就偏讓你聽。想輕鬆離開,那是做夢!林一川目光炯炯盯著穆瀾:「燕聲,找到茗煙了?」
這麼快就找到她了。也好。天亮被發現,消息封不住,也許茗煙的屍身會落入東廠手中。想送她與家人同葬就難了。頂著林一川探視的目光,穆瀾只能裝出副好奇模樣留了下來。
「是。在畫舫中找到的。她穿著夜行衣,被弩箭射穿了胸。」
林一川速度接過了話:「穆公子,你怕是走不得了。今晚凝花樓有位客人被刺殺。刺客就是茗煙。」
「哎呀,凝花樓這坑人的黑窩居然還養刺客!」穆瀾又是吃驚又是後怕,「幸虧我睡著了。不然攔了她的路,我還有小命在麼?我運氣真好……」
「你運氣一點也不好。」林一川就不信威脅不了他,「穆公子哪位姑娘不叫,偏點了茗煙侍侯。這讓我不得不懷疑,穆公子是茗煙的同夥!」
「你這是誣陷!」穆瀾雙目圓瞪高聲叫了起來。他心裡也在叫,林一川你要上勾了上勾了。
林一川示意燕聲退下,慢慢走到穆瀾面前,不懷好意地說道:「今晚遇刺的人叫朴銀鷹。是東廠十二飛鷹大檔頭之一。如果東廠的人知道茗煙是刺客,穆公子又和她相處一晚。你猜東廠的人會不會懷疑你?」
沒找到茗煙之前,想用賭場出千來要挾自己。找到茗煙,就懷疑是她同夥。總而言之,林一川都要拿捏住自己。
心裡對林一川的目的瞭若指掌。穆瀾表面上仍然裝足了害怕可憐:「……你要向東廠告密誣陷我?」
林一川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銀票,悠悠然說道:「在下是生意人,又不是捕快。茗煙是凝花樓的人。林某也不想東廠藉機生事,所以自然會瞞下這件事。」
看到穆瀾眼睛都亮了起來,林一川忍不住暗暗鬆了口氣:「不過,這得看穆公子是否願意合作了。」
不,我勞神費力來找你,可不是為了被你拿捏著白辛苦一趟。穆瀾並不想讓林一川輕鬆達到目的。他沉思著,猶豫著,目光時不時瞟向桌上的銀票。
這小子很貪財嘛。貪財不可怕,怕的是他不貪。
東廠的兇狠能止小兒夜啼。
杜之仙從前的門生在朝任官的不少,不是每個人都那麼軟骨頭地投效東廠。如果杜之仙和刺殺案有關,與之有關係的官員就脫不了干係。這種事,東廠素來幹得順手。
如果穆瀾是杜之仙的弟子,他不會不懂。
貪財且忌憚東廠,他一定會答應自己。林一川胸有成竹地等待著。
穆瀾將林一川的胃口吊了個十足,總算下定了決心:「好!我答應你。」
父親的病有救了!林一川難掩興奮之色:「穆公子是聰明人……」
啪啪數聲輕響,穆瀾手臂抖動,幾張烏木製成的牌九掉在了桌上。他彎腰在腿上摸了摸,又從褲腿里翻出幾張來。
林一川看傻了眼。
脫掉靴子,穆瀾假裝看不到林一川後退蹙眉的動作,用力地抖動著。裡面唏里嘩啦抖出一堆牌九。
穆瀾視死如歸地坦白道:「三十二張牌九,一張不多少,一張不少。我師父親手做的。烏木質地,象牙鑲嵌。絕對和流香賭場裡的牌九一模一樣。賭小點呢,我靠賭技。賭注大了嘛就它了。賭場二樓的管事們只顧著盯著我切牌擲骰子。其實我只需要最後換掉手裡的牌就行了。最後一把,無論林十八拿的是至尊寶還是別的牌,我只需要比他大就行。」
說著雙手往桌上一抄,一張張牌九輕輕鬆鬆從他手中消失。林一川目力不差,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看清楚。他心裡瞭然,穆瀾這手藏牌的功夫,流香賭場的管事發現不了。
「林大公子滿意了吧?」
誰要他答應告訴自己怎麼出千的?林一川哭笑不得。
他敏銳地發現穆瀾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笑意,突然反應過來。差點就被這隻貪財的小狐狸騙了!
看來,對方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就不用再繞圈子了。林一川深吸口氣,朝穆瀾抱拳長揖首:「穆公子,在下想請您引見尊師杜先生。請他替家父再診一次脈,醫治家父的病。請穆公子成全在下一片孝心。先前如有得罪,在下給你賠不是了。」
終於等到林一川道出真實意圖,穆瀾心裡別提有多得意。他仍裝出一臉懵然的表情,偷瞟著桌上的銀票不語。
「出千沒被當場抓到。賭場管事無能。公子贏的理所當然。」林一川將銀票推到了穆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