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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58:04 作者: 閒庭飲茶
「如此歹人,不堪為人父母!」皇后疾言厲色。
白寄霜神色不動,「如此還是好的,總歸活著。」
皇后皺眉,「什麼意思?朝廷已經布告了新律,他們真敢違逆律法?」
白寄霜輕嘆一聲,眉間帶著難以言喻的傷痛,籠上一層清愁,「不可殺,也不可棄嗎?」
兩者並不能等同,如何定罪。
嬰兒身嬌體弱,甚至只需一陣寒風即會夭折,輕而易舉便可解了疑難,到時一句疏忽,便能矇混過關。
皇后只要一想那般場景,就遍體生寒,她派了人到京郊農戶之中暗訪,得來的消息令她徹夜難眠。
京都乃天子腳下,猶有許多人不留女嬰,想盡各種方法拋卻累贅,放眼各郡又該如何。
皇后此來便是有意在護國寺點上長明燈,全當為天下女嬰祈福,以求她們能平安長成。
「國母慈悲,」住持面露敬佩,道:「皇后請,白施主請。」
他引著二人到了一間空蕩的殿堂,弟子井然有序送來長明燈等諸物。
皇后還想讓住持等高僧為那些無辜死去的女嬰祈福,便在功德箱內添了一大筆香油錢。
日落西山,宮女不得不又一次提醒:「皇后娘娘,時辰到了。」
國母輕易不可離宮,皇后這一次出來還是皇帝知她近來心中苦悶,格外開恩,然而即便如此,也規矩甚多。
上了鳳駕,皇后便趕走宮人,自個倒在榻上,白寄霜見狀也不打擾,眉頭緊鎖,閉目沉思。
過了許久,皇后忽而抬頭,道:「寄霜,我要大辦育嬰堂,你來幫我吧。」
白寄霜睜開眼睛,看到皇后眼中的堅定,輕輕點頭。
育嬰堂扶孤院,皇室以及一些權貴人家都有辦,但多是為了積攢美名,真正專注於此的少之又少。
皇后這次,卻是打算認真了。
她一念起,便認真盤算道:「皇上不必說,他會同意的,後宮的嬪妃也可以讓她們參與,攢名聲的事,她們不會拒絕,宗室中衛老太妃年紀最大,輩分高,也可拉她入伙,其餘的王妃也會跟著加入。」
經費什麼都是次要,她要抓緊的是管理,不可流於形式,要真正落到實處。
「對了,還有女學,」皇后看向白寄霜,沉吟片刻道:「我的宮女識文斷字,再加上你的學生……不行,還是太少了,可以在民間招收女先生,女學分做兩處,一處面向富貴人家的千金,一處是育嬰堂撫孤院還有平民女孩。」
皇后無愧是六宮之首,管理整個後宮,剛起了個念頭就勾勒出了大致框架。
皇后長於理論,白寄霜長於實踐,兩人相互補充,剛到皇宮,就將紙張寫得滿滿當當。
皇后又留了她晚飯,兩人繼續討論,直到有宮人來報:「羅大人來接白小姐。」
皇后不舍地收起了計劃書,「罷,罷,你先回吧,長留後宮,對你名聲不好。」
白寄霜輕笑,「我哪兒還有什麼名聲,」大儒們早就將她貶得爛泥都不如了。
皇后瞪圓眼睛,「胡說!那群整天不干實事就知道酸話一大堆的酸丁!你別理他們,好好做你自己。」
作為皇后,她也不是一開始就能面面俱到的,也沒少受那群酸丁的苦,有時候真是恨得牙痒痒。
白寄霜無奈笑笑,再告一聲辭,跟著宮人離開。
殿外羅明在皇帝近侍的陪伴下站在柱子旁靜靜等著,燭火照耀在他面上,紫袍玉帶的青年高官英挺無雙。
白寄霜朝他輕輕頷首,羅明露出一抹笑,轉身對近侍道:「有勞公公了。」
「無妨,」近侍一捋拂塵,「當不得什麼的。」再說他們倆一個是皇帝心腹,一個是皇后好友,他幫點小忙算什麼。
師姐弟倆相攜離開皇宮,背影拉得細長,遠遠看去,恍若一對相依相偎的戀人。
「嗚嗚嗚~」圓臉可愛的少女哭濕了手帕,抽抽噎噎道:「我……怎麼就……來晚了呢……」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手帕哭濕一條又一條。
萱娘抬頭望天,月上中天,此時月華正濃,本是修行的好時間,再不濟她去紫清山助娘娘一臂之力也好啊,偏偏不得不陪著只蠢貓哭鼻子。
又陪孟雪球哭了半個多時辰,萱娘再好的脾氣也給哭煩了,「你心上人是姓羅吧,羅大人的名聲我也聽說過,不曾聽聞他娶妻。」
變法的事情天下皆知,萱娘居於京都水域,也曾耳聞這位羅大人心繫萬民,不曾成家。
「真的?」孟雪球露出一張花貓臉,「那個不是他的妻子?!」
她求證地看著萱娘,白衣的女妖直想扶額,「你愛慕人家,竟不曾查清他的家事?」
話一出口,萱娘就自己給了自己答案,以孟雪球兩年多前那副懵懂的樣子,哪裡會知道該做什麼。
「罷了,我來替你解決。」萱娘把哭鼻子的小貓妖拎給了自家好姐妹阿錦,花了一日時間查明羅明的基本情況。
羅明手掌都察院,為左都御史,對自己的隱秘很看重,好在萱娘要知道的不是什麼隱秘,只是他的後宅有沒有人。
「空無一人,」萱娘對孟雪球道:「你的心上人並不好色,後宅連個妾都沒有,親近的女子唯有一位師姐,是他老師的女兒。」
「師姐?」孟雪球鼻頭紅紅,「昨天那個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