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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54:21 作者: 賞飯罰餓
    百里倒不在意,解釋得簡單,「我倒是想,不過……周圍已經沒處坐了,拼個桌如何?」

    「我要是說不呢?」

    她拒絕得毫無情面,百里卻像是意料之中。

    「好,那你說。」

    七夏特意提高音調:「我說不和你一起。」

    「嗯,我聽見了。」

    百裡面上看不出半點尷尬,信手端過她給自己倒的茶水,輕輕吹了兩下。

    七夏呆了呆,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怎麼還不走?」

    「我說了要走麼?」

    「那你方才……你耍我麼?」她伸手指著他鼻尖,然後又恍然大悟地狠狠移開,奪過茶壺,另取了一隻茶杯來倒水。

    「慢點喝。」百里在旁好心道,「小心燙。」

    壓根沒把他這話放在心上,七夏猛地灌了一口,不承想竟真的燙嘴,她險些噴出來,舌頭立時麻木。

    「……不都跟你說了燙麼。」百里搖頭嘆氣,輕輕將手邊的果子推到她跟前,「燙到沒有?」

    七夏不肯領他的情,捂著嘴很有骨氣地挪開,站起身。

    「我不吃了。」

    「你坐下。」百里一手拉著她,硬生生拽回來。

    「別賭氣,這會兒人多,到哪兒都沒空座,好不容易坐下了何必跟我慪氣?難不成你想過個一兩時辰再用午飯?」

    正說著,方才忙忙碌碌的小二總算是擠到他們這邊,一面拿巾子擦了擦桌面,一面偏頭笑問:「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還沒等百里開口,七夏就搶先道:「我們倆分開點,各吃各的。」

    「何必呢。」他淡淡看了她一眼,「你還要回杭州,錢夠用麼?不如……」

    「給我上碗面。」七夏也不搭理他,偏頭去吩咐小二,「記得在裡頭加個雞蛋。」

    「好咧。」夥計頷首應下。

    「一路上吃了好幾日的乾糧。」百里循循善誘,「就不想吃點別的?」

    「不吃。」七夏回絕得飛快,認認真真對那小二吩咐,「就給我來碗面。」

    「成……」小二看了看百里,似有些遲疑,「那客官您要點什麼?」

    他想了想,只挑了幾道七夏愛吃的菜,打發著做去了。

    店裡的廚子動作很快,不多時菜就上齊了,包括七夏的清湯掛麵。

    不得不承認,面對一桌的好菜只吃掛麵真是一種難忍的煎熬,她這才明白百里非得坐這兒不走的理由了,想不到他如此陰險狡猾,竟用這種方式逼她服軟。

    七夏憤憤地扒著麵條,強忍著把頭埋在碗裡。

    等到那碟糖醋排骨端上桌時,她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筷子拍在桌上。

    「你也太欺負人了!硬要同我拼桌也就罷了,哪有這樣的?!」

    百里聽罷倒有幾分無奈,「又沒說不讓你吃。」

    「誰要吃你的東西!」

    「這是廚子做的菜,也不算我的。」他信口胡謅,將眼前還冒著熱氣的一碟螃蟹往她那邊推了推,「嘗嘗看,我瞧著這個蔥油蟹還不錯。」

    七夏把頭扭過去,壓低聲音:「別以為給點小恩小惠就能收買我……」說著她眼珠子一轉,忽然把蟹端了過來,又把那盤糖醋排骨挪到他旁邊。

    「我吃蟹可以,你得吃這個。」

    百里怔了一瞬,似有不解,「你不是喜歡吃甜的麼?」

    「可我若是吃蟹,那就吃不下這麼多了。」知道他反感甜食,七夏揚眉道,「菜點都點了,你不吃?那多浪費。」

    見他猶在遲疑,她擱下筷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涼涼道:「你不吃,那我走了……」

    「行了……」知道她是存心的,百里也只得答應,「我吃就是。」

    平心而論,這家店的排骨做的真是不怎麼樣,糖醋放得不均也就罷了,糖尤其偏多,幾口吃下去,他已然開始皺眉頭。

    七夏揭開蟹蓋,有滋有味地拿勺子舀裡面的蟹黃來吃,不時偷偷瞄了百里幾下。

    他當真是不喜吃甜的東西,一口一口吃得極慢,臉色就一直沒好過,吃到最後隱隱已開始顯出不適之色。

    記得上回逼她吃糕點,今天她也讓他試試這種滋味。

    起初七夏還覺得心裡痛快,看久了也感到食之無味。

    也不知那排骨是什麼味道,等百里吃過半盤子的分量,見他臉色實在是有些異樣,七夏伸手夾了一塊在嘴裡嘗了嘗,甜的連她也吃不下去,只得搖頭道:「算了,你也別吃了。是很難吃。」

    聞言,百里才如釋重負地擱下筷子,伸手倒了杯茶水漱口。想必此生他對甜的東西是再無好感了……

    裝螃蟹的盤子已經空了,一碗麵尚沒吃完,七夏慢吞吞地喝了口湯,門外忽聽得一陣喧鬧,她不由抬頭望出去。

    一輛甚是華麗的馬車悠悠駛過,街道兩旁卻簇擁著一大波的人,但看路人的表情神色似乎十分興奮驚奇,也不知那車裡坐的是誰。

    車子後面跟了幾個騎馬之人,見得那幌子上寫了個花字,她才大悟,輕輕「啊」出聲。

    「怎麼?」

    七夏腦中靈光閃過,暗自思忖,也不理他,埋頭吃麵。

    午飯吃過,找店家要了間房把包袱放妥當,七夏飛速溜到街上,左右前後打量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不欲一直跟著她招她不快,午後難得有空閒,百里取了筆墨,在桌上攤開紙,草草寫了封書信。畢竟在外呆的太久,臘月已至,大半個月後就要過年了,再不往家中寄封信,只怕等回了順天,自己的耳朵會被人叨念出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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