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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54:21 作者: 賞飯罰餓
「沒有……」他緩過氣來,慢吞吞地解釋,「不小心被口水嗆著了而已。」
七夏完全不曾多想,拿手颳了刮臉頰取笑他:「還能被口水嗆到?那你也太笨了。」
「是啊。」季子禾也順著她的話笑道,「的確太笨了。」
宅門前,葉溫如遠遠聽著他兩人對話,展目又看了看行在最前面的百里,不由暗自道了聲奇怪。
☆、第28章 【紅燒田雞】
「姑娘的父親,是蘇州的都轉運鹽使司?」
將出門前,偶然聽她提起,梅傾酒便多問了一句。
葉溫如輕輕點了一下頭,聲音有些低:「……先父乃是葉淳。」
「如今的轉運使是歐陽大人……」季子禾琢磨道,「他是上個月前才上任的,恕在下冒昧,令尊似乎在江南貪墨案中也被人參了一本。」
「是。」葉溫如咬了咬牙,忽然神色悲戚道,「先父是被人陷害的。」
「哦?」百里唇角微勾,似覺得她此話有趣,「姑娘這麼說可有證據?」
「我……我沒有。」她不自覺朝七夏身後掩了掩,小聲辯解,「不過我相信家父的為人,我家中素來生活節儉,若真有貪墨之事,我如何會覺察不到?況且……生前,也曾聽父親叨念過幾句……說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死得冤枉……心不甘情不願。」
「嗯?」倘若葉淳真說過這話,那倒是蹊蹺了。百里微偏過頭,沉默未語。
「我說你爹就算覺得自己冤枉,也不該自盡啊。」七夏把玩著玉雕,怎麼想都認為此舉是適得其反,「人活著好歹能有點希望,他這麼死了,還是自縊,別人多半會傳出畏罪自殺這種話來。」然而從如今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語來看,葉淳這頂貪墨的帽子是摘不下來了。
「我也沒料到……」葉溫如微垂了頭,不過是幾日前才發生的事,現在想起來依舊感到難受,「若是知道爹爹會有這般想法,我就是不吃不睡,也該守在他身邊的。」
聞言,在場眾人無不神色憐憫地朝她看去,唯有季子禾皺著眉,緩緩移開視線,手指撫上摺扇,一寸一寸地展開又合攏。
打點好行裝,門外就有家丁牽來一輛馬車。他們此行一路五人,車馬自然是不能小,但又考慮百里不喜張揚,遂在車輛的挑選上格外廢心思。乍一看去是架普普通通的平頭車,可其中寬敞之極,茶几軟榻,地毯矮凳一應俱全。
雖是如此,百里仍舊挑了馬,並沒有要進車的打算。倒是七夏難得不用坐在馬背上顛顛顛,她心頭別提多高興,拉著葉溫如打帘子鑽進去,然後又去招呼季子禾。
原本還是三個人上路,不知不覺這都五個了,梅傾酒靠在門邊無奈地笑了笑。繼而又覺得,好像這麼熱熱鬧鬧的也不錯。
「大少爺……」
底下總管把他包袱遞上,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開口問:「您是要回京麼?可需要小的捎封信給老爺帶話兒?」
「我警告你。」梅傾酒當即轉過身,居高臨下狠狠瞪著他,「這事兒不許和老爺提半個字。」
「是是……那柳家的婚事……」
他厲色道:「你還說?!」
總管忙閉了嘴,脖子一縮,不敢搭話。
梅傾酒不耐煩地從他手裡把包袱一奪,心中很是不痛快,也喚人牽了匹馬過來,扯著韁繩掉轉馬頭就往外走。
*
開封府離廬州尚有一段距離,就算騎馬坐車,也得十天半月才能到。不過好在身邊有個女子陪著,七夏也不會覺得悶。雖然葉溫如性子溫吞,話亦不多,但兩個姑娘家在一塊總能尋到新鮮話題來講。
這日正午還沒到,幾人已將馬車靠路邊停下休息,準備用飯。不遠處恰好有個小池塘,隱約還能聽到蛙鳴聲。
七夏耳朵靈,忙從車上跳下來,拉著葉溫如就要往水邊跑。
「誒,你們倆幹甚麼去?」
梅傾酒剛打了水回來,就見她風風火火從自己身邊而過。
「我們去抓田雞!你記得把水燒好呀!」七夏言語歡快,一蹦三跳,很快就沒人影了。
他搖頭一笑,把水擱在柴堆旁,對百里道:「聽見沒,咱們今天中午吃田雞。真不容易,那丫頭好久沒下廚了……自從上回你凶過她之後。」
百裡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茬,卻回頭又望著池塘方向。
「就她們兩個,不會有事罷?」
「不打緊。」季子禾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笑道,「我跟上去看看,你們在這兒休息。」
還不等人答話,他便褪下外袍,也朝水邊走。
梅傾酒把小鐵盆弔在那火堆上,回頭看了看季子禾的背影,眼見他走遠,這才湊到百里身邊。
「這個姓季的,最近對咱們小七倒是很上心啊。」
後者風輕雲淡地折了柴禾扔進火堆中,瞧也沒瞧他,「他不是一直都挺上心的麼?」
「此人來歷不明,我派人查過他的身份,並不是什麼常州人士。」梅傾酒擰開水袋喝了一口,「雖說一路上也沒對我們如何,但到底是不妥。依我看,等到了開封就把他甩下罷?」
「嗯,我自有分寸。」
聽他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好像是在想什麼事。
「怎麼?」
「沒有……只是在想。」百里皺著眉緩緩搖,「如果葉淳當真是被冤枉……那他臨死前那句話,倒有點意思,似乎是有人非得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