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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54:21 作者: 賞飯罰餓
    「你是他的貴客啊……」她覺得自己有點冤,「無論如何也用新杯子招待你,怎麼會拿自己使過的杯子呢?」

    說著,她才驀地想起什麼,歡喜道:「對了,百里大哥,你原來是個少將軍?!」

    聞言,百里神色稍稍緩和,伸手覆上嘴唇,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這事你不能告訴別人。」

    「知道知道。」七夏搖頭晃腦,一副很明白的樣子,「這叫微服私訪!我從前聽書的時候聽過。」

    「你真的知道?」百里明顯很懷疑,「我能信你麼?」

    「我保證不說!」她伸手舉天發誓,以表決心,「我要是胡說八道,你就再也不理我,也不吃我做的菜!」

    這話倒聽著可信一些,百里暗自微笑,然後又斂容嚴肅道:「你下午還要在這待著,記得別說錯話,莫讓他發現端倪。」

    「好!」

    時間緊迫,他也不欲再逗留,回去悄悄把鐵盒子歸位,疾步往客棧趕。

    七夏等著百里走遠,這才招呼底下小廝,把萬知縣抬回臥房休息。

    *

    傍晚時候,七夏回到客棧,儘管過了一下午,萬知縣仍在呼呼大睡,令她不由佩服那蒙汗藥的藥效。

    去廚房摸了兩個包子,一到百里房間,卻發現裡頭還站了周子堯和梅傾酒,仨人圍在那桌邊看著上頭翻開的帳冊。

    「不錯,正是這個。」

    周子堯合上書頁,沉思半晌,「有了此物,不怕萬知縣敢抵賴狡辯。」

    「物證雖有。」梅傾酒頷首看他,「可人證呢?你的臉都被他毀成這模樣了,說自己是周子堯,怕是沒人信的。」

    「無妨,我的官牒還在。」他從懷裡摸出一疊牒文,感慨道,「還好當時多了個心眼,拿油布裹著,否則早被水浸壞了。」

    「你還真是福大命大。」七夏啃著包子,在旁閒閒發語,「不過臉傷成這樣,往後想升官發財怕是不容易,出門都得遮遮掩掩,連討媳婦兒也不好討,當真可憐。」

    「七夏!」百里厲聲喝道,「用你多話?」

    「我……」她差點沒被噎住,小聲頂嘴,「我又沒說錯……」

    「他和你有關係麼?人家怎樣要你來品頭論足?」

    「現在說沒關係,當初要我照顧他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啊?」七夏也惱了,她每天累死累活做飯炒菜為的什麼!「反正我怎麼都是錯的,人家怎麼都是對的!」

    「你!」

    「少爺……」周子堯忙出來打圓場,「您也別凶莊姑娘了,此次能拿回帳本她功不可沒,之前也常照顧我……」

    「就是,大家和和氣氣的嘛,莫動怒,莫動怒。」梅傾酒笑著拉開他,轉而岔開話題,「這臉麼不過就是傷了,天底下那麼多大夫呢,開些生肌活血的藥方,指不定能好。就是被刀子劃傷而已,又沒有淬毒,怎麼就知道好不了了呢?」

    百里靜下心來,也覺自己方才失態,抬頭往七夏那兒看了一眼,後者只噘著嘴低頭吃包子。

    「算了算了。」他略感煩躁,「帳冊既然是真的,以免夜長夢多,最好儘快送到杭州張巡撫手上去。」

    「什麼時候?」

    「事不宜遲,就今晚。」

    百里喝了口茶水,就準備收拾行裝:「去讓小二牽匹馬來,我即刻動身。」

    梅傾酒隨口就答應:「好咧。」

    不想他剛把長劍背好,忽的又意識到什麼。

    「不妥。」

    「啊?怎麼不妥?」

    「子堯是人證,七夏又在他府上幫工。」百里轉身看他,「我若走了,只剩你們幾個,倘使萬知縣夜裡醒來發現異樣,定會對你們不利。」

    「噢,有道理。」梅傾酒瞭然地點點頭,「那然後呢?」

    百里伸手拍在他肩上:「所以自然得你去了。」

    「啥?我?!」他第一反應便是把七夏扯出來,「她怎麼就不行?」

    「廢話,她和你比起來,你覺得張巡撫會聽誰的?」

    「可、可是我……」

    梅傾酒還想反抗,百里只把自己令牌遞給他,淡聲道:「動作快點,你也吃了這麼多天的閒飯,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

    最終,迫於對方的淫威,梅傾酒只得認命爬上馬背,揚鞭絕塵向西而去。

    一夜風聲蕭蕭。

    明日就要立秋了,這些天氣溫降得很快,尤其到晚上,風便吹得特別大,裡頭夾雜著秋意,料峭微寒。

    大約是剛到丑時的樣子,七夏就被窗戶哐當哐當的聲響吵醒,樹葉沙沙的動靜很大,她揉著眼剛想蒙頭接著睡,恍惚間乍然看見窗外立了個人影。

    她當即駭得了無睡意,猛地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就在此時,黑影轉瞬一閃,又失了蹤跡。

    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麼?

    她呼吸急促,越想越怕,心也越跳越快。

    偏偏風還在吹,窗格咯吱咯吱抖動,樹影搖曳,詭秘異常。

    七夏咽了口唾沫,胡亂把外衫一披,輕手輕腳出了門。

    「咚咚咚——」

    百里剛入眠不久就聽見門外一串叩門聲,大半夜的,也不知是誰。原打算不搭理,可是對方好像變本加厲,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實在無法只好起去開門。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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